宋泽兰莞尔,绕过她继续走,“你动脑筋猜就是了,莫耽误我回去用饭,待会儿L还要去医馆呢。”
兴许是她的衣袖宽大,也兴
许是单张大额银票过于轻薄,祁幼安只凭眼睛观察不出来,索性三两步追上去,一脸坏笑去拉扯她的衣袖,“宋姐姐,我猜不出来,你让我摸摸……()”
面对她这般无赖行径,宋泽兰自然不肯轻易就范,她们一路避着下人,嘻嘻闹闹来到芳兰院。
宋母向来早起,与她同睡一榻的宁芳自也没能赖床,早在她们之前就已经坐在餐桌旁等着了。
看到她们进来,便撑起精神笑着招手示意宋泽兰来自己身边坐,“兰儿L饿坏了吧?幼安说你一大早就去忙了,让我安排厨房多做些你爱吃的,给你补补。?[()]?『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宋泽兰知晓身边人贴心,却从未想过会如此贴心,心下暖意融融,依次向宁芳和她娘行了礼后才说道:“我今日打算去医馆,便赶早先去了明小姐那里,未曾料到明小姐急于离开,相识一场,多说了会儿L耽搁些时间,这才来迟,还请娘莫怪。”
她说着,又行一礼,却是刚弯下腰,就被祁幼安拦住了,“媳妇儿L,你救人是做好事,娘亲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怪你?再说,我也迟到了。”
宁芳已经多次说过自己并不在意这些虚礼,见宋泽兰依旧这般生分,颇为无奈点点头,“开饭吧。”“
她说罢,先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放在宋母碗里,“亲家母也饿了吧?尝尝饭菜可合胃口?”
未曾入口,宋母便已连连点头,“甚是美味,府里厨娘厨艺很好……”
她二人聊起来,注意力便不在祁幼安她们身上了。
祁幼安朝宋泽兰挤了挤眼睛,拉着她在自家娘亲身边坐下,自己又挨着她坐下,默不作声给她夹菜盛粥。
当然,祁幼安也惦记着自家娘亲,约莫着媳妇儿L心中羞赧淡去了,便开口问宁芳,“娘亲,你昨夜休息的可好?”
宁芳正在同宋母边吃边聊,被她冷不丁问起,想也没想便道:“不好,没睡够,起太早了……”
正说着,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儿L,讪讪笑了起来,“不……不是娘贪睡,娘的意思是兰儿L给的安神香效果太好了。”
祁幼安差点儿L乐出声,被她媳妇儿L及时踩住脚才克制住,绷着脸格外正经地点头,“当然,也不看看是出自谁手?”
安神香所需材料并非稀有,制香方法也很常见,只不过耗费时间罢了。
宋泽兰深知自己所制的香也没那么过人之处,微微扶额,却也不能揭露她的婆婆本就贪睡,“确实是安神香的缘故,不过安神香对身体有益无害,娘您可以放心使用。”
宁芳含含糊糊应了声好,又道食不言寝不语,催促着众人专心用饭。
吃过饭,祁幼安陪宋泽兰去了医馆,宋母也要回去,被宁芳拦了下来,宁芳亦是借着祁朝燕的名义,说是大将军特意交待,要留她在府里多住几日。
这法子屡试不爽,宋母犹豫一会儿L就答应了。
医馆虽然许久不曾打理,但看起来依旧很干净,打开门阳光照进去的一瞬,整个大堂说不出的宁静敞亮,淡淡
() 的清苦气息拂面,习惯了药香的祁幼安鼻尖微动,竟有些沉醉其中。
宋泽兰在她后面进来,将敞开的两扇大门虚虚掩上。
忽然变暗的屋子令祁幼安回神儿L,有些不解,“媳妇儿L?()”
“我想先清扫一遍,?()?『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宋泽兰对上她的目光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浅浅一笑,“我这么久都没有开门,今日应当不会有人来。”
祁幼安觉得也是,佑宁城偏僻又穷,百姓们手里没几个钱儿L,能省则省,大多数时候身子不舒服就上山采些简单药草,实在治不了才会找大夫。
她很早就发现她媳妇儿L挺清闲的,来看病的大都是从青城过来的,百里之遥,估摸着最少也要三五日才会知晓大夫回来了。
当然,这都怪她,她自然不会说出来,轻咳了声,“有道理,我这就去打水。”
宋泽兰轻轻嗯了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温柔缱绻的眉眼弯弯,“安安,你在心虚什么?”
祁幼安不说,咳嗽的更厉害了。
大堂比后院容易打扫多了,只需用抹布擦一擦桌椅板凳和柜子上面薄薄的浮尘即可。
后院却要清理鸡鸭粪便和笼子,祁幼安舍不得让媳妇儿L动手帮忙,自己忙活了许久才收拾干净,累的够呛。
她却不肯坐下喘口气,确认鸡鸭不会从笼子里出来捣乱后,就又帮着宋泽兰晾晒药材。
宋泽兰把需要晾晒的药材挑出来放在笸萝里,她便抱着笸萝去后院晾晒,来来回回跑了不知多少趟。
一切忙完,已经正午了。
祁幼安稍稍休息了一会儿L,就准备与宋泽兰一道回家,却是刚从凳子上坐起来,就听到远处传来了疾驰的马蹄声,她眉头不由皱起,“……该不会是祁朝燕找我吧?”
“看看就知道了,”宋泽兰伸手轻轻抚弄她皱起的眉头,莞尔轻笑,“怎么,大将军找你便令你如此不开心么。”
“媳妇儿L,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祁幼安顿时委屈了,可怜兮兮望着她,“她找我能有什么好事?”
昨日之事只是个开始,往后会有数不清的危险困境,身为祁朝燕的女儿L,祁幼安自是深陷其中。
宋泽兰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便摸了摸她的头,眸光愈加柔和,“安安,我会一直陪着你。”
在她专注温柔的凝视之下,祁幼安心跳加速,有种想吻她的冲动,也确实做了,只是没得逞。
宋泽兰察觉她的眼神变化,先一步伸手抵住她凑过来的脑袋,语气轻柔拒绝之意却不容置喙,“安安……”
祁幼安蔫儿L了,耸拉着脑袋嗯了声,“知道了。”
两人来到门口,就见不远处赵雪生骑着马飞奔而来。
宋泽兰侧眸看了眼祁幼安,颇有种给死刑犯丢斩立决的意思,“确实是找你的。”
“……”
祁幼安的哀怨写在脸上,以至于赵雪生来到她面前,第一句不是传达大将军的指令而是对她的关切,“幼安,
() 你怎么了?”
宋泽兰生怕祁幼安说些不该说的,不等她开口就道:“安安没事,不用管她,雪生你是有什么事吗?”
赵雪生狐疑地看着祁幼安,祁幼安对她点头,她才说道:“押送南蛮王的队伍已被截获,大将军说两日后会在军中举行祭旗仪式,让你明日随她一同前往军营。”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犹豫了好一会儿L才委婉开口:“幼安,大将军说军中不准出现坤泽君,违令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祁幼安撇了撇嘴,“还有吗?”
赵雪生见她没有生气,松了口气,“没有没有,幼安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祁幼安挥挥手,她登时翻身上马,不多时便不见了踪迹。
“媳妇儿L,我们也回去吧?”
祁幼安看向宋泽兰,宋泽兰对上她的视线,笑容有些浅淡,“安安,我想去见见大将军……”
不等她说完,祁幼安便一脸坚决打断她,“不,你不想,媳妇儿L,我知道你想干嘛,我不答应,你就安安心心留在家里守着你的医馆等我回来就好,我想你了就派人送信给你,你也可以派人送信给我,收到你的信我一高兴,说不定还能多杀几个蛮人呢。”
宋泽兰微微叹了口气,心头依旧萦绕着惆怅,她不再看着祁幼安,目光幽幽望向远方,“安安,我如何安心?南蛮一旦知晓我们东启陷入内乱,定然会想尽办法踏过平崖山,若是他们倾巢而出,你手上只有两万兵马,抵抗他们必定十分吃力。让我跟着去……最起码我心里好受些,将士们若是受伤我也帮得上忙。”
她说着又收回目光,一脸正色看着祁幼安,“安安,我不会给你添乱,就当军营里多了个军医,大将军会同意的,我自己去跟她说。”
“媳妇儿L,你真是太聪慧了,两万人马确实守不住,所以我也没打算死守。”
祁幼安勾了勾唇角,又说道:“不过我有信心拦下南蛮铁骑,宋姐姐你就别担心我了,把医馆发扬光大才是你要做的正经事。可别等我回来挨个向人打听宋大夫,全城没一个知晓的。然后我又说那你们知道祁家小将军的夫人吗?她就是宋大夫,然后大家恍然大悟:哦哦,她呀,她那个医馆经常闭门谢客连人影都寻不到,大家伙儿L谁还记得她是个大夫……”
她声情并茂,夸张的语气搭配着活灵活现的肢体动作,宋泽兰心情轻松不少,又气又好笑,抬手轻轻锤了锤她的胸口,“好了,你且说说你的计划,若能令我放心,我便不去了,就在家里等你回来。”
祁幼安坏笑着抓住她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乖乖把门锁上回家,路上我细细讲给你听。”
“好……”
眼下这个点儿L,并不繁华的街道上路人寥寥无几,小摊儿L商贩们也在准备收摊打烊。
祁幼安便肆无忌惮牵着她媳妇儿L的手穿梭在回家的长道上,她嗅着空气中各家飘来的饭香,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不舍、落寞、羡慕、愧疚和遗憾……
面对她的媳妇儿L,却未吐露半分,面上依旧是少年人不知愁滋味的春风得意,眼角眉梢俱是喜悦,“媳妇儿L,我决定主动出击,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先狠狠打南蛮一个措手不及挫其锐气,然后……”()
她挑了挑眉,坏笑道:“继续主动挑事打,三天一波小偷袭,五天大干一场,届时勃特勒即便知道祁朝燕率军攻打京都,也会怀疑她留下大部分兵马,不然我绝不会如此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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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容易,到了战场上谈何容易,想要骗过蛮人,其中艰难可想而知,蛮人虽蠢笨,却凶残异常,若是输多赢少,不仅会暴露自身兵力不足,还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处境。
所以与蛮人交锋的每一场仗,她只能赢不能输,且要尽可能的减少士兵伤亡。
这也意味着,她又要一马当先深入险境……宋泽兰更担心了,眉头轻蹙半晌也没有说话。
祁幼安静静等了一会儿L,停下步子认真道:“媳妇儿L,你真的无须担心我,我有分寸,若是当真拦不住,我会向祁朝燕求援,祁朝燕有能力派兵增援的。”
宋泽兰眉目舒缓了些,“当真?”
“当真!”祁幼安斩钉截铁,又压低声音道:“媳妇儿L,我和祁朝燕先前商议过,暂不急于称帝,就沿着贯穿南北的遂塘运河稳扎稳打,那些个城镇皆是富饶之地,有些地方甚至繁荣堪比京都,把它们牢牢攥在手中便有源源不断的钱财供给我们二十万大军作战,也等于攥住了昏君的命脉。”
她顿了顿,又说道:“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我们都有必胜的把握。”
这下,宋泽兰终于被说服了,“好,我等你回来……”
两人回到府里,直接去宁芳那里用午饭,期间,祁幼安将自己明日要去军营一事告诉了她宁芳和宋母。
宋母满脸担忧,既心疼细皮嫩肉的祁幼安要去军中吃苦,又心疼自己女儿L往后只能一个人孤单等待,都没了心思用饭,一个劲儿L追问祁幼安何时回来。
倒是宁芳,似乎已经习惯,只说让祁幼安放心去,她会帮祁幼安照顾好媳妇儿L。
用过饭,她便安排人去给祁幼安收拾行李准备干粮,祁幼安则与宋泽兰又去了医馆。
祭旗结束后,祁幼安就要独自带兵奔赴平崖山,何时归家她自己也说不准,反正明日之后,是见不到她了。
离别的不舍和伤感萦绕在两人之间,宋泽兰再不解风情,也不会在这最后的相处时间里还要兢兢业业守着没人的医馆。
她连正门都没有打开,直接带祁幼安绕到了后门,边开门边说道:“安安,我去准备些你以后可能用得上的药,你将早上晾晒的药材收起来,忙完我们就回去。明日你就要走了,娘她心里肯定不好受,你回去多陪陪她。”
宋泽兰只字不提自己的不舍,祁幼安却是心知肚明,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进门后便一把抱住了宋泽兰,“宋姐姐对不起,我对不起娘亲,更对不起你,为人子女我未尽孝道,娶你的时候许诺待你
() 好,却不能陪在你身边……”
“安安,别这么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们,”宋泽兰微微摇头,压抑着泛酸的眼眶笑了笑,“反而是我,很自豪有这般英勇无畏顶天立地的妻主,边疆百姓的安危,就拜托小将军了。”
祁幼安没有再说话,她也没有回头,任由祁幼安抱着自己。
过了许久,祁幼安平复下来,慢慢松开了她的腰肢,像往常一样笑嘻嘻道:“去吧媳妇儿L,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宋泽兰轻轻嗯了声,帮她挽起袖子就离开了。
祁幼安也开始认真干活,不多时就将所有笸萝搬到了大堂。
药材还需再晾晒几日,不过宋泽兰担心鼠蚁啃食,不敢让它们就这么在笸萝里过夜,便又悉数收回百子柜里。
忙完这一切,她们便收工回家,到了家里,祁幼安去找宁芳,宋泽兰善解人意,不想打扰她们娘俩独处,便没有跟着过去。
她让人送来笔墨纸砚,一个人在房间里安静写着所带药品的用途用量,每一种注释都详细明了,即便是不懂医术的人,看过一眼后也知道该如何服用。
写完之后,她又认真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便将纸张平铺在桌案上,等待着墨迹自然晾干。
她自己则去一旁清洗手上不小心沾染的墨汁,却是刚将双手浸泡在温热的水中,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笑意不自觉在唇边漾起,“安安?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祁幼安神色哀怨,幽幽叹了口气,“娘亲把我赶回来了,说我矫情……”
“啊?”宋泽兰很意外,惊讶不解写在脸上,“娘她……说你矫情?”
“对,”祁幼安看着她,愈加哀怨了,“媳妇儿L你骗我,娘亲可没有舍不得我,她让我有多远滚多远,手指头都要戳我脑门上了。”
“……”
宋泽兰被她谴责的小眼神儿L看的莫名心虚,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便默默拿起帕子擦手。
不过,她心里倒是琢磨起了此事,她觉得很不对劲儿L。
婆婆可是安安的亲娘,娘俩感情又极好,她既然知晓安安明日就要奔赴凶险万分的战场,应该有很多话要叮嘱安安才是……
祁幼安将她皱眉沉思的模样尽收眼底,不忍再逗她,三两步来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笨蛋媳妇儿L,别想了,娘亲是想让我多陪陪你。”
“……这的确很像娘的风格,”宋泽兰恍然大悟,继而有些哭笑不得叹了口气,她松开祁幼安的手,“安安你还是去娘那里吧,我这里不……”
她话未说完,祁幼安就变了脸,压低眉眼威胁道:“媳妇儿L,你确定?”
宋泽兰被她阴恻恻的声音吓了一跳,当即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婆婆既是一番好意,又没有明说,自己贸然把安安推回去,怕是娘俩都要因此尴尬了。
她脸色微红,默不作声依偎在了祁幼安怀里,这还是外柔内刚倔强内敛的宋大夫第一次放下身段试图用撒
娇蒙混过关。
落在祁幼安眼中,分外可爱,也撩拨的她心头痒痒的,假装出来的严肃如论如何也绷不住了,她抬手轻抚着怀中人的发梢,笑的像只偷腥的狐狸。
然而这份享受并未持续太久,虚掩的房门吱呀一声突然被推开,出现的人把祁幼安吓得魂儿L都快飞了。
她忙不迭松开了怀里人,冲着门口结结巴巴说道:“娘……娘您怎么过来了?”
宋母向丫鬟打听过,特意挑了个祁幼安不在的时候,猝不及防看到她,整个人愣在当场。
宋泽兰虽是背对着门,但祁幼安的反应也让她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也有些惊慌羞赧,抿着唇角转过身唤了声娘。
宋母听到她的声音,这才回过神,看着二人尴尬又无措地笑了下,“娘有些无聊,想让你陪娘走走,不过既然幼安已经回来那便罢了。幼安明日就要走了,陪幼安比较重要。”
祁幼安连连摇头,一边给宋泽兰使眼色,示意她快陪自家丈母娘出去。
好脾气的宋泽兰都要被她一副急着送瘟神的模样气笑了,想也没想便说道:“我瞧安安也没什么事,不如一起吧。”
祁幼安万万没想到媳妇儿L也把她拖下水了,整个人都不好了,可她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艰难扯笑,“好……好啊,我瞧咱院里的菊花开的不错,可以去看看。”
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宋母去赏花,宋母却比她们还要不自在,心不在焉地从金灿灿的菊花丛中转了两圈,便道走累了要宋泽兰送她回房休息。
祁幼安只是大大咧咧惯了,并非是个傻子,她看得出她的丈母娘有意避她,便没有跟过去。
朵朵盛放的菊花在风中傲然,花瓣不及牡丹雍容华贵,却也朴素淡然别具一格。
宋泽兰喜好花草,尤其偏爱菊花,祁幼安却不是个雅致的惜花之人,独自无聊便摘了一朵在手中蹂|躏,玩够了便将一片片娇嫩细长的花瓣揪下,边揪边嘴里念叨着:为什么媳妇儿L还不回来……
她过于专心致志,连宋泽兰到了跟前都没有发现。
宋泽兰颇为惋惜,但花既已离了枝头,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在一旁静静听着祁幼安碎碎念,看着她把一朵好端端的菊花薅得光秃秃,唯剩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而祁幼安这个罪魁祸首没有丝毫悔过之心,把惨不忍睹的残枝丢在地上,就准备去祸害下一朵。
却是刚伸出手,脑袋就被轻轻拍了下,她本能抬眼看去,顿时神色讪讪,“媳……媳妇儿L……”
“安安,你莫不是讨打?”宋泽兰眸光柔和似水,隐隐泛着笑意,“不许再摧残我的花了。”
阖府上下皆知少夫人喜静,闲暇之余不是捧着医书消磨时间便是侍弄府里花草,眼下这满园盛放的秋菊,花匠功不可没,宋泽兰亦是有一半功劳的。
她这么说,并无不妥之处。
,
祁幼安也清楚知晓自己不占理,哪敢多说什么,垂
着眸子轻咳了声,“知道了媳妇儿L。”
宋泽兰好笑地嗯了声,拉过她的手用帕子细细擦了擦,“回去吗?我将那些药的用途用量写在了纸上,只是薄纸易损易失,我建议安安背诵下来。”
“背书?”
祁幼安已经点头了,听到后面的话却又如临大敌连忙摇头,“不回不回,屋里太闷了,我在外面透透气,你帮我把纸放包裹里,日后得空了我一定默记心中,绝不辜负媳妇儿L的心意。”
她打的什么鬼主意宋泽兰心里跟明镜似的,却也不恼,唇边含笑看着地上的碎花瓣,“不听我的?那便赔我的花。”
“媳妇儿L你这不是刁难我吗?”祁幼安顿时垮了脸,“我又不神仙,你把我杀了我也不能让它起死回生啊。”
宋泽兰微微挑眉,笑的甚是愉悦,“杀你作何?把我写的东西记下来就好,晚间我要考问的。”
“什……什么?还要考查?”
眼看着蒙混过关这条路行不通,祁幼安两眼一黑,差点儿L咬了自己舌头,“媳妇儿L,你真是太狠了,一点儿L活路不给留。”
宋泽兰浅笑不语,牵着她的手带她回了房。
桌案上的纸张墨迹已晾干,娟秀漂亮的小字隐隐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墨香,祁幼安大致扫了眼,约莫百十来字,便松了口气,老老实实坐下背诵。
宋泽兰则沏了壶花茶,在她身边坐下,一派悠闲惬意地品着。
祁幼安本就不大情愿,看不见她怡然自得还好,看见了那心情可想而知,怨气蹭蹭往上冒。
她媳妇儿L这么会气人,绝对是故意的!
等将宣纸上的内容记下,祁幼安心里那股子怨念已经压不住,她看宋泽兰的眼神越来越危险。
都成亲这么久了,宋泽兰自然知道她那种眼神意味着什么,心下一瞬慌乱,手中精致的青花瓷盏微微一抖,些许清亮的茶汤便洒了出来。
祁幼安垂眸瞥了眼,没忍住坏笑起来,“宋姐姐,你怕了?欺负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呢?”
羞意已然爬上眼角眉梢,宋大夫却出乎意料地没有闪躲视线,直直迎上她的眼睛,“有甚怕的?倒是安安你,可有信心应对我的考问?”
“……”
祁幼安从她平淡的语气里隐隐听出了几分挑衅,似是在故意添柴加火……这很不符合她媳妇儿L含蓄内敛的性子,但再不行动她就妄为乾元君了。
不过电光石火之间,祁幼安夺下她媳妇儿L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便起身一脚踢开碍事的椅子,风风火火抱起人儿L冲向内室,“自是有的,不过媳妇儿L你当真要考查我吗?”
夕阳西下,淡金色的余晖洒落窗前,距离夜幕尚有一段距离。
宋泽兰羞得厉害,掩耳盗铃般将整张脸藏在她颈间,“要的……”
祁幼安着实没想到她能这么执着,闻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L连带着她一块儿L摔出去,堪稳住身形,便笑了,“媳妇儿L,你可有听
过玩火自焚?”
宋泽兰从她的笑声里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怨念,勾着她脖颈的手僵了僵,但到底是没服软,“安安,你忒多话,莫不是不行?”
“不行?媳妇儿L你居然说我不行!”
祁幼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乎夜夜求饶的人儿L还好意思说自己不行?
这可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她冷冷笑起来,也不再废话,三两步来到床榻边,便将宋泽兰丢上去,没有一点儿L怜香惜玉的意思。
身下的被褥十分柔软,但宋泽兰还是感觉到了些许痛意。
她心底隐隐生出了几分后悔,在祁幼安放下帷帐饿狼似的扑向自己的时候,默默往靠墙的里侧躲了躲,但一张床拢共也才那么点儿L地方,如何逃得了疾风骤雨般的摧残?
从黄昏到深夜,可怜的坤泽君被折腾的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却倔强地不肯开口求饶,最后抵不住疲倦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祁幼安也没好到哪里去,手臂酸沉地几乎抬不起来,她见宋泽兰睡了,罕见的松了口气。
屋内浓郁的信香渐渐平息下来,祁幼安自顾自躺下休息了一会儿L,便抱着宋泽兰去沐浴。
许是真把人累惨了,从浴室里回来,宋泽兰也没有醒,不过因着身子清爽,她微微蹙起的柳眉倒是舒展开来,面容清丽,美好的犹如画中安静祥和的美人图。
祁幼安恋恋不舍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心中充斥着不舍,良久,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后,才抱着她沉沉睡去。
次日,天稍稍放亮,祁朝燕便带着百十来号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士们出现在了府门外。
管家将他们迎进来安置在院内,厨房则紧锣密鼓地准备早膳招待他们。
府里忙的热火朝天,宁芳也早早起床盯着下人做事。
祁朝燕是在马厩里找到她的,看着她忙忙碌碌指使着下人把准备好的干粮和衣物往黑鹭背上放,心里便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当初,自己每每奉旨出征,她也是这般为自己操劳的……
太阳刚刚冒头,马厩这边的光线还是很昏暗,祁朝燕在旁边静静瞧着,一声不吭。
宁芳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发现鬼似的伫立在角落里的她,着实吓了一跳,脾气暴躁的她回过神儿L来,却出奇的没有生气,“不去大堂用饭,你来这里做什么?”
祁朝燕冷峻的眉眼有些许缓和,“我来看看你,前天可是吓到你了?”
“不劳烦大将军关心,”宁芳扯了扯嘴角,不知是自嘲还是讥讽,她低头理着衣袖,没有再看祁朝燕一眼,“幼安初出茅庐,你让她挑起那么重的担子,放心吗?”
“无须担心,我自有分寸。”
祁朝燕似乎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深深看了她一眼,便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离开了。
在她身后,宁芳抬起头,看着她的背影嗤笑了声,而后没有任何眷恋的抬脚走向相反的方向。
祁朝燕去外院用饭,她
则来到内院,在祁幼安她们的寝室外停下脚步,问梨儿L道:“大小姐起床了吗?”
梨儿L脸颊一瞬泛红,忙不迭摇头,支支吾吾说道:“还没有,昨夜大小姐和少夫人很晚才歇息……”
不等她说完,宁芳脸上已经露出肉眼可见的喜悦,压低声音道:“众人都在前院用饭了,梨儿L你悄悄进去把大小姐喊起来,莫吵醒少夫人。”
当家主母已经发话了,梨儿L岂敢不从?她万般抗拒,还是乖乖走进了内室,蹑手蹑脚来到床边唤了声大小姐。
换作往日,祁幼安早就神清气爽地起床练武了,而眼下,她听到梨儿L的声音,艰难睁开双眼,迷瞪了好一会儿L才想起自己该准备一番出发了。
怀里人睡得很香,呼吸清浅,祁幼安目光贪恋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许久才放开她,小心翼翼下了床。
厚重的帷帐再度落下,祁幼安冲着梨儿L嘘了下,示意她先出去,然后便来到衣架处抱起自己的衣裳跟着去了外面。
宁芳也已在外室的软榻上坐着等候了,娘俩十分默契,都没有开口说话。
但宁芳看祁幼安的眼神那叫一个耐人寻味,祁幼安脸都红了,闷不做声穿好衣裳,又穿上独属于祁家军的赤红铠甲。
人靠衣装马靠鞍,她穿上这威风凛凛的护身铠甲,整个人气势大变,英姿飒爽的眉眼间隐隐透凌厉肃杀,面容也不再显得那么青涩。
宁芳恍恍惚惚,从她身上看到了几分祁朝燕年轻时的影子,不禁叹了口气,“娘拦不住娘也认了,不过这条路既然是你自己选的,那就别让人看笑话,别辱没了你们祁家祖辈威名,祁朝燕让你守着平崖山,你就是死也得把蛮人抵挡在外,若是蛮人入关践踏黎民百姓,你跟祁朝燕就是遗臭万年的罪人,便是老娘,也不会认你这个女儿L!”
祁幼安默默听着训导,直到她说完了,才上前给她一个拥抱,郑重开口:“娘亲,我知晓的,我一定会守住平崖山,莫说放任蛮人的一兵一卒,便连他们的一只蚊子都不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越过边境。”
刀子嘴豆腐心的宁芳从来都不是煽情之人,她抬手在祁幼安脑袋上拍了下,没好气的说道:“好了,别贫嘴了,收拾好了就赶快去前院用饭,祁朝燕可没那个耐心等你。当然,你要是皮痒了,就当老娘什么也没说。”
祁幼安知道自己今日起晚了,闻言也有些慌乱,“娘亲,那我走了,我媳妇儿L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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