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年初一。
新年新气象咯。
除了丛琦缩被窝里睡得正香,许慧英夫妻俩和暨和北都起床了。
三人六点出头就到院里砍柏树枝。
随后洗漱,许慧英开始弄早饭。
许慧英老家初一一整天都是不能吃米饭的,而是只能吃面食。
原因已经不可知,只是习俗嘛,就这么一代一代传了下来。
所以初一早上,丛家餐桌上可选项只有抄手和汤圆。
“老丛,你吃什么?”
丛智渊对着镜子刮胡子,听到妻子问话,忙停手回道:“我吃汤圆吧。”
“小暨,你呢?”
暨和北不挑:“妈,我吃什么都行。”
许慧英:“成,那你跟琦琦一样都吃抄手吧。”
“嗯。”
“你去叫她起床,新年还起这么晚真是一点不讲究好兆头。”
老话还说一天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这新年第一天当然是重中之重。
许慧英随口念叨两句。
丛智渊觉得最近妻子唠叨了许多,为了避免战火烧到自己身上,他选择默不吭声当一秒鹌鹑。
卧室里,丛琦撅着屁股侧身朝里蜷缩着。
脸颊压在枕头上,压出嘟嘟的弧度。
大概是挤着睡了一晚上,刚得了翻身换睡姿的机会太舒服了,这一侧躺嘴巴被压得微微张开一条缝。
一丝银线快溜到嘴角了。
暨和北眉眼舒展,忍俊不禁。
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托住她脸蛋。
让她正面朝上仰躺着,那丝快溜出来的口水顿时被逼退了回去。
画面特别好玩,他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嘴巴。
丛琦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暨和北终于憋不住哂笑出声。
“噪音”的出现让丛琦蹙起眉心。
眼球开始动了动,但她还是没醒,而是试图翻身继续睡。
暨和北俯身嘴巴凑到她耳畔:“老婆,起床啦~~”
“啪!”
大概是当成蚊子,丛琦无意识挥了挥手正好打在他脸上。
发出清脆的巴掌声。
暨和北被打得懵了懵。
还没回神,那双柔夷彷佛在确认打的是什么,胡乱在他脸上摸来摸去,还拧住脸皮拽了拽。
暨和北:……
故意的吧?装睡的吧?
正当他打算如法炮制,也掐她时。
丛琦突然睁开眼,紧接着就被眼前放大的五官吓得往后一缩。
可她就躺在床上,能缩到哪儿去?
于是,脑袋“嗙”一声直接撞床头了。
暨和北也被吓一跳,赶紧伸手摸了摸她撞到的地方,果然,肿了个小包。
“嘶~~~”
丛琦猛吸一口凉气。
这一撞疼得她龇牙咧嘴,嘴巴还不忘皮两句:“完了,大清早还没从床上爬起来就撞头,这莫非是老天给我的暗示,告诉我今年流年不利,要撞墙??”
“迷信。”
“你今年肯定顺顺利利,做什么都能成。”
暨和北揉了揉微微鼓起的包,又凑近吹了吹:“还疼吗?我问问爸妈有没有药酒。”
丛琦赶紧抓住他衣服:“撞一下而已,搽什么药酒,等会儿它自个儿就消了。”
她才不要大年初一顶着一头药水味出门呢。
多囧啊。
“北北,刚刚有蚊子在我耳朵边嗡嗡嗡,奇怪啊,这么冷怎么还有蚊子呢?”
丛琦从床上坐起。
第一反应就是查看窗户有没有关严实。
毕竟自家在一楼,几米外就是围墙边的绿化树。
藏那么一两只蚊子好像也说得通。
暨和北指着自己被打的左脸,似笑非笑:“呐,这只蚊子就在这儿呢。”
“……?”
丛琦看着他脸颊好一会儿。
的确有点红!
所以——
自己拍的不是蚊子,是男朋友的俊脸蛋儿?
“嘿嘿,是吗?”
丛琦嘿嘿傻笑,然后手又伸到他脸上摸了摸。
随即嘟着嘴亲了亲他被打到的地方:“好啦好啦,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但你吓我是故意的,我头顶都撞了个包,你看我多大度都没生气,所以咱俩扯平了。”
她当然知道暨和北没故意吓她。
是她第一次起床见到男人放大的五官,没反应过来而已。
但锅肯定得甩。
暨和北也顺着她话道:“那我再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哈哈哈不要,快让开,我要起床了。”
温热的风吹在头皮上痒痒麻麻的。
丛琦捂着头顶指挥起暨和北来:“你把椅子上的衣服扔过来。”
她掀开被子,正要套棉衣棉裤。
衣服穿到一半,突然感觉上半身哪不太对劲。
总觉得什么硌着肉了。
她摸了摸,才发现里面扣子散开了,正卡在保暖衣里面。
“咳……咳咳……”
“那个,你帮我倒下洗脸水呗。”
说完,她假装继续套棉袄,决定把人支开。
暨和北想了下,还是没想明白她脸怎么突然红了。
不过他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
“嗯,快点啊,马上就要吃早饭了。”
“嗯嗯。”
等他身影消失在门口。
丛琦“哎呀”一声倒回床上像条进化失败的毛毛虫来回蠕动。
等等——
不对啊。
她羞什么?
该羞的是暨和北!
……
吃完早饭,许慧英跟丛智渊约了人打麻将。
榕城人嘛,不上班的时候要么在茶馆听评书,要么就是砌长城。
过年更是搓麻将爱好者的绝佳时机。
丛琦会斗地主,但不太会玩麻将。
别人打时她大概能看懂,但轮到自己就经常包胡。
没有叫是最常发生的,更惨的是打着打着牌比别人多一张少一张,可能是杠牌后忘了摸,也可能是碰牌后多摸了……
所以她都不敢跟外人打麻将,就怕兜里直接输空。
于是,当两人出门黄阿姨问要不要搓几把时,丛琦连连婉拒,拖着暨和北逃得飞快。
“其实我麻将打得还可以。”
暨和北任由她拖着,笑了笑,淡淡道。
语气里还有点小骄傲。
“那也不打。”
丛琦不喜欢麻将馆。
麻将馆里一群大老爷们烟不离手,闻不惯烟味的人进去两分钟就得被呛出来。
那环境,嘿,忒折磨人。
“我们去世界乐园玩呀,我还一次没去过呢。”
世界乐园是前两年建造的,乐园以各类1:1仿造的国外著名景点为主要卖点。
什么匈牙利英雄广场、欧洲街、欧洲乡村教堂、塞浦路斯花园、威尼斯廊桥……
当时开园时动静可大了。
报纸上连续登了一个礼拜广告,本地电视台也播过宣传片。
据说第一年,游客就达到了百万。
她还记得那会儿曲苗苗跟社团里的伙伴去那边团建后,回来跟大伙儿摆龙门,哇,可风光了。
丛琦当时特别羡慕。
既羡慕可以去玩,也羡慕她有志同道合的新朋友。
其实当时她隐隐感觉到上不上大学的区别了。
她就想呢,没经历过什么大学社团,但也可以去世界乐园看一看呀。
只是世界乐园坐落在犀浦,离市中心太远了,就一直没找着机会去。
而往年初一呢,她会到文殊庙或是附近古镇玩。
有的地方甚至年年都去。
不过不是说那些地方就真的那么好玩。
而是童年记忆里过年的氛围仿佛停留在那里一样,让人感觉重游一下好似就能嗅到过去的味道,就能回到曾经去时的快乐时光似的。
但今年她想换一个地方玩。
恰好此时正好有车,又有专门的司机。
丛琦果断决定去看看曲苗苗夸得天花乱坠,说去了那儿一次就相当于去过整个世界的地方。
“世界乐园?什么地方,我不清楚路线。”
暨和北想了想,摇头。
他虽在榕城生活多年,实则对榕城的了解不算深。
“那我们先去报刊亭买地图,地图上有的。”
“行。”
两人先买了份地图。
从四中这边到犀浦开了快一个半小时的车。
一到世界乐园门口,丛琦就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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