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感受着柔软,神情似笑似哭道:“我如何能高兴?”
“我如何能高兴?我既然能喜欢身为“男子”的你,你又为何不能喜欢上同为“女子”的池姑娘呢。”
他低喃,“我好恨啊。”
谢似淮吻着楚含棠,头顶的金步摇垂下来,轻轻地打在她脸上,胭脂也糊了她一脸,“你是真的喜欢她啊,你为她做了那么多事。”
“你看着我打扮成池姑娘的模样是不是觉得很可笑,你一定觉得很可笑的。”
“楚含棠,我真恨你。”
“可,也是真的喜欢你……”
楚含棠震惊地睁大眼,不是为了谢似淮说的这一番话,而是因为他的手指没入了金沟里。
她险些说不出任何话了。
楚含棠缓了一缓,“不是,我发誓行了吧,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喜欢池姐姐,我若喜欢她,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都说有原因了!”
她蓦地失声,如同要破罐子破摔了,“我要疯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
谢似淮的每一根手指都很好看。
也很有力。
无论是他用匕首,还是拉弓杀人时都能感受到属于少年的天生活力,现在也是不减半分。
先是谢似淮的食指仿佛消失不见一般,再轮到中指、无名指。
楚含棠一双眼睛几乎失焦了,以前哪里经历过这样子。
她突然变得有气无力地道:“谢似淮,不管你想做什么,我想说的只有一个,我真的不喜欢池姐姐,我可以说一千遍一万遍。”
谢似淮抬起了手,几指重现,指尖湿润,“你能骗我一遍,自然也能骗我一千遍一万遍。”
这个小病娇……
说的话这么有理,要她怎么反驳嘛,楚含棠吃瘪了。
“我知我现在就成了狼来了的故事,
但我们都成婚了呀,
最后一次机会行不行。”
救命。
为什么听着这些话像一个偷吃过的渣|男向家中妻子祈求原谅和机会啊?楚含棠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谢似淮凝视着她几秒,像在斟酌,“再相信你一次?”
楚含棠点头如捣蒜道:“对,再相信我一次,今晚我也是心甘情愿与你行周公之礼的。”
他又笑了。
“心甘情愿与我行周公之礼?”
谢似淮将指尖抬到鼻子下,闻了闻属于她的味道,眼尾上挑,像个钩子,“那是因为我把新娘子换成了我,你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
楚含棠无话可说,以前她跟柳之裴斗嘴,赢的都是自己,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来谢似淮怼人更有一套。
谢似淮似乎不想跟她多说。
他将自己身上的嫁衣的长衣摆往一边推,弯腰捡起楚含棠掉在床榻边缘的发带,神色这才有一丝丝缓和,“你还把它随身带着呢。”
“我以为你会把它扔掉了。”
楚含棠见了,觉得机会来了,忙道:“怎么可能会扔掉,你看,我都把你送给我的发带随身携带。”
话音刚落,那一条发带回到了她身上,是回到手腕,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连着床头。
楚含棠动了下手,“谢似淮。”
谢似淮对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微笑着道:“别乱动,万一弄伤了手腕怎么办,所以,答应我,不要乱动,让我好好看看你。”
言罢,他弯下腰。
像是觉得凤冠太重了,谢似淮又直起腰,把凤冠摘掉。
发上只剩下几支金步摇和一只深红色木簪子,他又弯下腰,蓝宝石银耳坠凉飕飕的,一点也不夸张地说,冰得她腿差点儿就抽筋了。
呼吸如风,颜色淡淡草丛微动。
谢似淮如同一个好学的学子一样,当真看了她半晌。
他的腰一低再低,发上的金步摇又开始晃动了,鼻梁都快要碰上金沟了,蓝宝石银耳坠贴着她,“其实我今晚是有些开心的。”
楚含棠紧张到死,磕磕绊绊道:“你、你开心就好。”
谢似淮的长睫毛一眨一眨,似乎也能扫过她,说话间气息还很烫,“你呢,那你呢,你今晚也为我们成婚感到开心么?”
楚含棠倒吸一口气。
她不敢有任何迟疑,马上道:“能和你成婚,我是真的开心。”
谢似淮极轻道:“虽不知道你这一句话是真是假,但至少我此刻听着是高兴的。”
楚含棠调整着呼吸频率,“珍珠都没那么真。”
谢似淮笑了一声,张开嘴,薄唇贴上金沟,喝着金沟里的琼浆玉露,跟刚刚他们在喝的合卺酒一样。
他似是要醉了,喝了那么多琼浆玉露,脸颊泛薄红。
她彻底无可奈何了。
要是别人见了,恐怕会忍不住嘱咐谢似淮最好不要喝太多的酒,却不知他不仅喝了一杯合卺酒还喝了楚含棠赐予他的琼浆玉露。
过了一会儿,谢似淮抬起头,琼浆玉露染得薄唇潋滟,好看得叫人不敢直视。
楚含棠跟他对视着,现在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你……()”
“?()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她看向穿在他身上的嫁衣。
不知有几层的嫁衣堆在一起,金丝线绣成的图案煞是好看。
更别提是穿在男生女相的少年纤瘦的身上了。
谢似淮的妆容还在,仍然十分精致,只是唇上染的胭脂已经不堪入目了,似刚刚才被水冲刷过,又并没冲干净,还残留着一些胭脂。
他像是饿了,低头吃红果。
红果小小的一颗,看着并不大。
不是很能填饱肚子。
可谢似淮是真的饿了,像一匹在草原上饿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狼,他一口一口地吃着红果,巴不得一下子将整颗都囫囵地吞咽下去。
京城的护城河定时会放闸,否则怕淹掉了附近的房屋。
新房里的金沟仿佛也是如此,谢似淮却对此事乐见其成,一张芙蓉面抬起,掀眼看楚含棠,手指一动,浸在水里的骨骼轮廓便明显。
楚含棠意识渐渐涣散了。
她竟然还挺喜欢的。
他不动声色地给着楚含棠所喜欢的,只要她要的不是别人。
谢似淮语气似商量,“今日过后我们便是夫妻了,以前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今后你只有我一人,楚含棠,你说好不好?”
楚含棠此刻残存着一丝理智,“好,我今后只会有你一人。”
嫁衣微动,谢似淮仿佛饱了,不再吃红果,可却又像更饿了,他眼眸微湿地看着楚含棠。
谢似淮由始至终都穿着嫁衣。
一件本来不属于他的嫁衣,现在终于属于他了的嫁衣。
嫁衣落在楚含棠身上,裙摆覆着,像一张厚重的被子摊开,将没了婚服的她护住。
天气有些热,谢似淮穿着嫁衣也出了些薄汗。
汗濡湿了脂粉,楚含棠看着他手腕渐渐露出淡粉色的疤痕。
果然如此,她当时牵着他就觉得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可又不见手腕上有锁链留下来的疤,原来是不知道用东西掩盖掉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
楚含棠又见谢似淮将藏在自己身上的药香包扔掉,似是在扔什么讨厌的垃圾一样。
他忽然俯身亲了亲她,口中还残留着琼浆玉露的味道,此举好像是想楚含棠也尝一尝这难得的酒香。
她真是受不住这个小病娇了。
太招人了,没再戴着药香包的谢似淮渐渐恢复自己的香粉味道。
楚含棠不受控制地沉浸在其
() 中。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可呼吸间尽是混着香粉味的空气,
令人脑海里无时无刻都会浮现谢似淮这个名字。
存在感太强了,
属于他的存在。
谢似淮抬了抬腰,像是要将自己烙进楚含棠的骨血般。
她屏住呼吸。
然后,她睁大眼睛,看着谢似淮眼尾比以前更加红了,水雾在眼眶中积攒着,很快便噼里啪啦地砸落,泪水如同透明似的珠子滚下。
痛感成功地转移,疼痛产生的生理性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来。
眼泪还在流。
可他却笑着说:“好喜欢。”
谢似淮说的是真话,他真的太喜欢了,原来拥有一个人的感觉竟然如此,漫天的兴奋与愉悦,有一瞬间,他甚至感到一阵眩晕。
这阵眩晕让谢似淮停下,太激动了,暂时需要缓一缓,不然恐怕真的会直接晕倒。
楚含棠也需要缓一缓,她不知道谢似淮有多疼,但她是非常清楚他承受了什么的疼痛的。
以前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疼痛会转移到谢似淮身上。
她现在的心情无比复杂。
说出去或许没人相信,事实上确实如此,楚含棠感受到的只有其他好感,因此有些难以自持,想看着他发上晃动的金步摇分散注意。
可这个时候分散不了注意力,楚含棠只能全身心地感受着。
谢似淮解开了她手腕上的发带,有些皱了,他呼吸微乱地放在一边,长眼睫还带着泪色,一声又一声地唤着楚含棠,能磨死人。
涂了脂粉的脸落过泪后,一般会有明显的泪痕。
谢似淮也不例外。
瞧着很可怜的,似是被欺负了。
还是被欺负得狠了那种。
楚含棠还是看着他发上的金步摇,金步摇晃动得越来越厉害。
还有那蓝宝石银耳坠,挂在小小的耳垂上,令人惊讶和怀疑它居然能承受住沉甸甸的佩饰。
金沟水淋淋,被磨得水亮。
楚含棠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谢似淮戴着蓝宝石银耳坠的耳垂,那里有些红了。
“疼么?”她问他。
谢似淮贪恋楚含棠指尖的温度,侧头压住她碰上自己耳垂的手指,“我若是说疼,你可会心疼我?”
“……”
楚含棠一时间分不清他到底是疼还是不疼了,“自然是会的,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疼。”
谢似淮的眼染上半分迷离,双肩因兴奋有轻微地颤动。
金沟里满是他,谢似淮邀功似的垂眼看楚含棠,只见她微仰着脖颈,长发如墨地散在大红色被褥之上,两种颜色都是极夺目的。
谢似淮此刻也敞露着他的脆弱。
毫无防备,只有全身心地给予与索求,他甘愿溺死在金沟里。
这是一种极致的喜欢。
初雨洒落金沟,楚含棠恍若看了一场盛大的烟花,感觉
难以言喻,却令人久久不能忘却。
谢似淮俯首与她鼻梁抵着鼻梁。
呼吸交错,楚含棠忍不住仰头亲了亲他的唇角。
谢似淮却像是被鼓励了,不顾那些初雨,重回金沟,逆流而上,只为再次拥有她。
楚含棠十指痉挛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谢似淮很愉悦地笑着,每次跟她分离的间隙很短,她有了他的温度,他也有了她的温度。
蓝宝石银耳坠不停地晃动,也在不停地打着他的脸颊。
可他似乎也想将喜欢这两个字融入楚含棠的血肉里,一下又一下地将喜欢融了进去,新房外的人早已经撤下,此处只剩下他们。
楚含棠声音碎在喉咙,叫不完整谢似淮的名字。
谢似淮将她翻了个身,在楚含棠无意识地向前爬的同时,握住了她瘦白的脚踝,拖了回来。
此刻他的喜欢毫无保留,全部都送给了她,一点缝隙也不留。
一种偏执到病态的喜欢之情。
楚含棠的后背对着他,接受着谢似淮的寸寸喜欢,少年的喜欢果然是十分热烈的。
谢似淮的发髻也逐渐散掉了,一缕又一缕碎发垂下来。
他的发丝很柔软,却扫得楚含棠的后背发痒,想抬手弄开。
可她现在只想留下力气来呼吸,累的时候会发现原来呼吸也是需要力气的,还是先借呼吸活着吧。
随着时间过去,谢似淮眼泪干掉了,眼尾全是漂亮的胭脂色。
楚含棠努力转过头来亲他,想让谢似淮不要那么兴奋。
不过他还是对金沟保持着好奇之心,像好奇的孩子,想竭尽全力地探索金沟的奇妙之处,而金沟如同缺了堤,漫得谢似淮好生喜欢。
楚含棠不知道谢似淮发上的金步摇和耳垂上的那双蓝宝石银耳坠是什么时候停止晃动的。
她只知道自己最后睡了过去。
而睡过去前一秒,楚含棠发现金沟又溢了,意识消散时,她想的是,糟了,小病娇一定会更激动的。
与此同时,皇宫里有人提起了楚含棠的名字。
此人正是给楚含棠和池尧瑶赐婚的皇帝刘秀安,她勤政,经常会秉烛看奏折,身旁没留下多少人,只有几个小太监伺候着笔墨。
十天后,便是朝廷出兵辽东的日子,刘秀安需要尽快安排妥当一些事,马虎不得。
只是她还记挂着池尧瑶手上的小匣子,还是毁掉才心安啊。
想到此处,刘秀安心情免不得烦躁起来,扔下奏折,从龙椅上站起来,抬头望向灯火通明的大殿外。
旁边的太监忙不迭地让路,小声地问着陛下有何吩咐。
刘秀安让他们都退下。
太监在宫中服侍了多年,自然是会看皇帝的心情行事,听言也不敢久留,双双佝偻着腰快步出去了。
等太监们一离开,一名暗卫从角落里出来,跪在地上。
刘秀安看向
暗卫,
玉指敲着香炉,
闻着从里面飘出来的香味,表情还算和善,眉头却轻轻皱起,“不是派人去监视楚含棠了么?”
暗卫犹豫几秒。
他冷汗猛流,不知从何说起,“回陛下,属下的确是派人去监视楚含棠了,但是他……”
刘秀安半眯着眼,也没了闻香的心思,“只是什么?”
暗卫不敢有所隐瞒,直言道:“回陛下,属下派了五个跟属下武功相差不大的人去监视楚含棠,想记录下他的一举一动回禀陛下。”
“可属下今日发现那五个人都死了,不知是不是被楚含棠发现,然后他出手杀了他们。”
刘秀安若有所思,“都死了?”
暗卫点头,“没错,还是属下亲自去验的尸。”
她好像也没生气,又或者说生气了也能掩饰得很好,语气淡淡地问:“都是怎么死的?”
暗卫迟疑道:“一刀封喉。”
刘秀安握紧拳头,怒极反笑,“五个高手都被人一刀封喉,那人的实力不容小觑,应该是池尧瑶身边的人,你再去查查。”
暗卫领命下去。
她生气地将香炉推翻在地。
最近怎么没一件事是顺利的,刘秀安恨不得把那些阻止自己行事的人全杀了。
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下来了。
池尧瑶和楚含棠是由她赐婚,按照规矩,明天要进宫见她,刘秀安想在明天好好地敲打她们一番。
转眼间,月亮隐匿于云层,晨光绽放,天亮了。
新房里,楚含棠起来的时候,觉得浑身酸麻无力,偏头看谢似淮,他安静地睡着,看着青涩干净,跟昨晚的动作一点儿也不相符。
怕吵醒几乎一夜未睡的谢似淮,她小心翼翼地起身。
衣柜里有新衣裳。
楚含棠去拿了一套,尽量放轻手脚地穿上,一边穿,一边观察着床上的少年。
穿完衣裳,她推门出去。
院中还挂着红绸带和红灯笼,昨晚楚含棠没让皇帝派过来的侍女守夜,她迈过门槛,再轻轻关上房门。
早风吹过来能令人更加清醒。
楚含棠现在终于有空想剧情点的事了,昨晚她被谢似淮缠着,完全没时间想,再加上系统又一直没出现,她实在也没办法。
假成亲这个剧情点怎么办?
难道要以后再补一次?若是要再补一次,楚含棠觉得谢似淮一定会杀了她的。
楚含棠揉了揉脑袋,腰尚软麻着,还不能站太久,于是坐到院中的吊椅上,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系统死哪儿去了!
【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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