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南暮急切地拍江初的脸,拍不到两下,江初就睁开眼,眼眸很平静,仿佛无事发生过。
河流依然湍急,但他们不再在水中漂摇,而是定在一处,明显有一股力拉着。
紧接着,他们被往回拉,江初衣服上做过保护措施,道具老师拉着安全绳。
而池南暮就这么跳下来,身上什么都没有,江初只好反攥着池南暮的衣领,以免他被河水冲走。
周围人都被这变故吓得不轻,两人一上岸,就统统围过来,打伞的,拿毛巾的,急得不行。
而对于方才的突发状况,江初只是笑笑,一再表示:“我没事,没呛着水,估计是因为太冷,我一下没站住,就摔下去了。”
江初接过毛巾,擦了擦头发,站起身时,身旁的人影竟然毫无动静。
池南暮还保持着上岸时的样子,背挺得笔直,愣愣看着地面,有些出神,不知在思索什么。
呛水呛傻了?
江初伸手扯扯池南暮的衣领,没动静,又使劲拉了拉,池南暮才缓缓侧过头。
四目相对时,江初失了声,要说的话哽在喉咙,因为池南暮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悲楚。
池南暮也会这样难过吗?
如果慌乱的乞求只算三分痛苦,那现在这沉寂的无言,语塞的失神,不过是对视,都能感受到其间十分的痛苦。
痛苦仿佛有形,跟着水汽,湿漉沉甸,扑面而来,压得人难以呼吸。
只一瞬,池南暮再次偏过头,抬手捋起垂下的湿额发,短暂地沉默,而后站起身,接过毛巾。
“戏杀青了?”池南暮看向刘哲,声音一如往常地冷,“不需要再淋雨?”
刘哲也被这变故惊吓,下意识点头,语气有些低微,“杀青了杀青了,不用再淋雨了。”
池南暮颔首,将毛巾还给丛瑜,这才转身,拾起自己的那把伞,走到江初身旁打着。
“去换衣服吧,湿着会生病。”池南暮低声说。
方才的悲切感仿佛一扫而光,池南暮明显不对劲。江初皱了皱眉,先迈出脚步。
簇拥之下,两人被推着送上保姆车,丛瑜包里带了几身干净衣服,但都是江初的,穿在池南暮身上,会显得有些小。
车门关上,不大的空间里,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脱掉湿衣服窸窸窣窣的动静。
池南暮打开车载空调,调到稍热的温度,解开西装扣子,在解开领带时稍稍一滞,而后暗了眼神,沉默地脱下衬衣。
明明曾经赤露着看过彼此数次,但这一刻,江初却没觉得暧昧。
江初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凝望池南暮身上的伤疤。
其实他从未认真看过车祸的疤痕,池南暮醒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称得上是亲密的行为。
所以直到现在,江初才发觉,这些伤疤原来这么狰狞,从肩胛骨起,蔓延到下腹,因为没有特意做修复手术,所以自然生长,崎岖怪状。
如果在池南暮车祸之前,他就察觉到池南暮面具之下的真实,他们之间,是不是还有别的路可走?而不是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江初失神之间,池南暮已经换上他的卫衣。
卫衣有些小,只能勉强穿上,穿在池南暮身上,竟显得有些年轻。
江初还没换下衣服。
池南暮以为他是不想在自己面前袒露身体,遂垂下眼眸,躲开视线,“我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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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落水,池南暮到底在痛苦什么?
别人看不出来池南暮的不对劲,江初却很清楚。
那种寂静的痛苦一瞬涌现,又再被收起,池南暮侧着头,仍避免对视,“我没事,你换衣服吧,着凉了会生病。”
江初不动,但就算他不放手,池南暮也不会甩开,只会静静等着。
僵持一阵,池南暮又问:“今天剧组有杀青宴?”
“......有。”江初愣怔一瞬。
池南暮点头,而后有些乞求地问:“我能参加吗?”
“不能。”江初只是下意识捉弄,想看池南暮偷偷失落,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却被他察觉的失落和无措。
但池南暮却没有情绪波澜,只是勾起唇角,笑得发苦,“好。”
到底有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到令人不适,根本没有捉弄时该有的趣味。
江初沉默一息,松开手,改口道:“随便你。”
“嗯,谢谢初初。”池南暮侧身,打开车门,低着头下了车。
门自动合上,江初抬眸远望。
在愈来愈小的车缝之中,池南暮的背影渐远,像是抓不住的孤叶,随时随风而倒。
杀青宴订在当地的民俗酒店,酒也是当地的特色的米酿,度数高,酒精冲。
或许是因为池南暮的到场,大家变得束手束脚,本该喝酒醉兴,却都放低了音量。
不过刘哲一喝高,便管不住嘴,拿着酒杯发表演讲,说着说着,话头不免放到池南暮身上去。
“池总,您不喝一杯?”刘哲抬抬下巴,故意问。
池南暮坐在江初身旁,面前的杯中并没有酒,谁都知道他不沾酒,所以杯中只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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