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了亲爹一脸的直接后果是,王胖胖当晚就被撵出了父母的房间。
郭美云追在后面,为儿子求情:“听说童子尿阳气旺、能辟邪,沾到童子尿的人福星高照,你沾了胖胖的童子尿,很快就能财源滚滚了。”
王政安:“你过年的时候都没说过这么多吉利话吧?”
“……”郭美云忍俊不禁,“我说的是真的,我以前也被外甥尿过,然后每次考试成绩都可好了。”
王胖胖:“啊啊啊!”
您跟郭美凤可真不愧是亲姐俩,都有点封建迷信在身上。
“你看,胖胖也不想被送走呢!”郭美云将儿子那几声“啊啊啊”理解为不舍,握着儿子的胖胳膊说,“再给他一次机会吧,他以后肯定不乱尿了。”
她知道王政安爱干净,幸好呲他的人是亲儿子,否则他早就原地爆炸了。
王胖胖:“啊啊!”
不要替我求情,我想去外面睡,不想听妖精打架。
王政安倒不是真的跟一个吃奶娃生气,主要是一看到这臭小子,就能回忆起那股温热的触感,他今晚实在不想继续回忆那个场景了。
他正犹豫是否要将儿子带回去时,面前的房门却被拉开了。
王爷爷直接伸手,“把孩子给我,你们都回去休息。”
“那您跟我妈带他一晚吧,明天再让他回来。”王政安顺势将胖小子转交出去。
王爷爷抱着孙子进屋,手上一颠一颠地哄人。
狄思科好悬没被他颠得吐奶,好在亲奶奶及时出声阻止,“哪有你这样抱孩子的!快把胖胖放下来!”
王家是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家庭,王爷爷年轻时忙外面的生意,确实没什么抱孩子的经验,听了老伴的话,就依言将孙子放到了床上。
两口子一起挤眉弄眼地逗弄孩子,王爷爷再次拿出那只祖传金镶玉拨浪鼓,在孙子面前叮叮当当地晃动。
王胖胖配合地嘎嘎笑了几声,惹得老两口惊喜地发出呼声,然后就逗弄得更卖力了。
狄思科哄着老两口玩了一会儿,在心里估摸了一下时间,马上就该吃宵夜奶,吃完这顿奶,他便能安然入睡了。
然而,爷爷并没有喂他吃奶的意思,放下拨浪鼓就扒掉了胖孙子的裤子。
狄思科:“……”
这父子俩是什么毛病,怎么都爱扒人裤子呢!
廖珍也莫名道:“你脱胖胖的裤子干嘛?”
王爷爷没答话,盯着孙子的小雀雀看了一会儿。
见状,廖珍不可思议地猜测:“你不会也想沾一沾童子尿吧?”
儿子和媳妇在走廊里的谈话,他们都听见了。
王爷爷半信半疑地问:“这童子尿真能辟邪吗?”
他被心悸的毛病困扰许久,要是童子尿管用,他不介意沾沾孙子的童子尿。
廖珍不信童子尿辟邪一说,但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原则,她点
头说:“或许管用,要不咱试试?”
被两人盯着的王胖胖:“啊啊啊!”
刚尿完,暂时没有现货。
老两口等了好半晌也没等来孙子的童子尿,王爷爷回过神似的叹气:“真是魔怔了,算了,先给孙子喂奶吧。”
王爷爷是读过书,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本就对封建迷信的说法存疑,这晚过后,他就再没提过童子尿的事。
可是,过了差不多一个月,王政安突然做成了两笔很大的绢花生意。
竟然将小小的绢花卖到了国外!
廖珍无意中说了句,看来这童子尿真能招财,又让王爷爷关注起童子尿的功效了。
儿子儿媳出门工作的时候,他就接手了照顾孙子的任务,走到哪将孙子抱到哪。
这份坚持都让狄思科的内心有点动摇了,实在不行就在他身上尿一次算了。
可是,他心里很清楚,王政安能做成绢花生意,跟他的童子尿没有半毛钱关系。
六十年代是港岛经济发展的转折点,港英政府在港岛实施出口导向型战略,类似于八九十年代的内地,重点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
所以,制衣纺织、食品加工、日用百货零售业在这时候的港岛得到了空前发展。
王家父子要是继续干老本行,做纺织生意,很可能会吃上时代的红利,从此跻身港岛上流社会,可惜被人从中作梗,中道崩殂了。
王政安这次的绢花生意,充其量算是小手工业。
但他眼光很不错,此时的大多数假花都是塑料花,无论花茎还是花瓣、花蕊,全都是塑料的。
他能选择加工绢花,将塑料花瓣升级为布艺花瓣,在工艺花束这一行里,已经算是走在时代前沿了。
因此,王政安这次能创业成功,一是因为生意小,王家大伯没关注到,二是因为赶上了好时候,搭上了时代快车,跟王胖胖的童子尿没关系。
王爷爷想沾孙子的童子尿,文明的王胖胖就是不尿。
祖孙俩较上了劲,王爷爷整天带着孙子,王胖胖也乐在其中。
他以前的活动范围只在房间里,每天从这个房间转去那个房间,下午有阳光时才能晒晒太阳。
而跟着爷爷就不一样了,活动版图立马扩张了好几倍。
偶尔还能被抱到街上转转,这对婴儿的诱惑力无疑是巨大的。
这天,一向不怎么出门的王爷爷,大清早就穿戴整齐准备外出了。
王胖胖坐在小车里招手:“啊啊啊!”
你干嘛去?
爷爷握着他的小手晃了晃就打算出门。
王胖胖继续:“啊啊啊!”
带我一个!
他在这里瞎嚷嚷,闹着一起出门,郭美云也穿着一身素色旗袍,背着小挎包,准备上班了,“胖胖不闹啊,爷爷要出门工作了。”
狄思科一听,这可真是稀奇,老爷子天天在家看书看报听广播,俨然就是退休状态。
一个多月才出门一次的工作(),是什么工作啊?
“啊啊啊!”
我也去!
王政安穿着睡衣溜达过来?[()]?『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在他的胖脸蛋上摸了摸问:“儿子,你想上街啊?”
“啊!”
“那你喊一声爸爸,我带你上街!”
狄思科:“……”
这就是为难人了,他刚学会爬行呢。
父子俩鸡同鸭讲地拉扯了一会儿,王政安觉得这小子不哭不闹还挺有意思的,正好他今天没什么事,就说:“那行吧,带你一个。”
于是,他不顾孩子奶奶的阻挠,抱起儿子就跟着父亲一起出门了。
王家的当家人常年没有正经工作,所以并没有买小轿车,三人出门靠的是人力车代步。
车速很慢,但狄思科坐在亲爹怀里很知足。
活动版图再次扩大,他终于能看看繁华的港岛街景了!
马路上的人可真多啊!
他一路左顾右盼看风景,没过多久就被抱下车,跟着两人进了一家自由市场。
这家自由市场的交易品不是蔬果生鲜,而是外汇黄金。
到处都是低声交谈和打听价格的人。
狄思科心想,这父子俩不会是想将黄金出手吧?
他会如此想,不是没原因的,王家每日的开支不算少,一家六口人加上两个佣人,还有投奔来的姑奶奶母子,每天有十张嘴要吃饭。
房租、水电费、日常开销,花钱简直如流水。
在没有进项的情况下,当然就要靠兑换黄金度日了。
看过今日汇率后,王政安低声问:“爸,您今天要买进吗?”
王爷爷背着手想了想说:“再看看。”
见到儿子眼中的不解,他就很细致地为儿子解惑,“美国出兵越南,会严重影响大家对美元的信心,引发投机性买卖,最近金价可能会有一个比较大的增幅。但影响港岛金价的,不只是美元汇率,还有很多因素,咱们一会儿再去别处看看。”
狄思科竖着耳朵听这爷俩讲话,听爷爷话里的意思,今天不是来出手黄金的,反而是买入的?
他有点迷惑了。
王家还有钱买入黄金呢?
在自由市场打听清楚行情后,王爷爷又带着儿子和孙子去了一趟码头和轮船公司。
在路上,他跟儿子低声介绍:“港岛的金价主要跟着伦敦的金价走,但并不是说伦敦的金价就是港岛的金价,与伦敦相比,咱们这里的金价每克要高上几美元甚至十几美元。咱们买进卖出,赚的就是这几至十几美元的差价。”
如果走运,能发家,不走运的话,其实也亏不了多少。
王政安请教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价?”
“因为每个时间段的黄金运费不一样。港岛本地不允许买卖含金量在0.95以上的黄金,所以,港岛的大多数黄金是从澳门进口的,而英国又是澳门黄金最大的供
() 应商,因此,澳门的黄金是从英国运过去的。”
王政安了然地说:“港岛的金价还要加上欧洲到澳门、澳门到港岛,这两段路程的运费?”
“事实上是三段路程的运费。”王爷爷纠正道,“黄金转口需要目的地国家的进口准字,港岛的黄金基本可以任意转运,但澳门不可以。所以,英国的黄金需要先合法地运来港岛,再从港岛合法地转运到澳门,在澳门将含金量0.99的金条熔铸成0.95以下的金块,重新转运来港岛,再通过港岛销往世界各地。”
王政安回忆了一番说:“我隐约记得澳门好像禁止黄金出口。”
“嗯。”
但禁止也架不住有利益驱使。
很多黄金是私运的。
狄思科瞪着眼睛听爷爷介绍黄金,心里不由生出几分佩服。
他着实没想到,这老爷子在发展实业受限后,会转去炒黄金。
王政安此时还是一个需要父亲手把手指导的年轻人,暂时不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
王家这两年的巨额开销都是由老爷子支撑的。
从内地搬迁到港岛,王家要重新创业,在与大哥那一支反目的情况下,随身携带的大量黄金,就是他们东山再起的资本。
所以,在狄思科眼中看书看报听广播的爷爷,其实每天都在工作,通过搜集各方面的资讯,判断近期的金价走势。
按照老爷子自己的话说,他并不是第一次投资黄金。
解放前,内地局势动荡,他已经囤了几十年的黄金了。
否则在他们决定搬来港岛的时候,不可能在短期内兑换到那么多黄金。
万变不离其宗,弄明白影响港岛金价的几个要素后,王爷爷又在港岛重操旧业,倒腾起黄金了。
看王家现在的生活条件,老爷子倒腾黄金的事业应该是没亏本儿的,至少能维持家里的日常收支平衡。
狄思科忍不住在心里啪啪鼓掌,别说是三十多岁的狄司长了,即使是鼎盛时期的王铮安,也没有这一手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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