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鸡腿,你和我聊裤衩子?”
白凤也端不住她二大妈的体面了,这些日子压抑憋屈的生活,足以让一个城府颇深的女人失去理智。
“谁稀罕聊你那又臭又破的裤衩子,怎么?都老成干瘪的橘子皮了还想勾引院儿里的老少爷们儿?”
因为来得迟,白凤不知道王李氏口中的裤衩子到底是谁的。
她只想弄清楚鸡腿的事。
“谁的裤衩子又破又臭,你的才破,才臭呢,你的裤衩子还骚,要不怎么能迷的王福贵把前头那个可怜媳妇生的小闺女丢乡下,一心一意宠你生的那个赔钱货,你的裤衩子上怕不是抹了狐狸精的狐骚/味,把王福贵都给迷昏头了。”
王李氏双手叉腰,尽显四合院第一泼妇本色。
王福贵一听这话把自己也骂进去了,眉头一皱,想上前理论,可又觉得他作为二大爷和王李氏这种无知泼妇争执有失体面。
正犹豫的时候,王李氏继续开大招。
“还什么你生的是个福星,前头生的闺女是灾星,你们家闺女那么大福气,现在怎么还和我们住在一个院子里呢,你家王福贵怎么没当上领导干部,你这个亲妈怎么没混个妇女主任当当,她自己也就买了份工作回来,现在连个像样的对象都找不到,这算什么狗屁福星。”
“我呸——”
一口粘稠的浓痰吐在白凤的衣领上,看着对方气得哆嗦的可怜模样,王李氏的脸上尽是得意。
终于找到了以前吵架撒泼的那种感觉,齐家小媳妇那就不是正常人。
“啊啊啊!”
白凤无能狂怒,论心眼算计,她肯定比王李氏强,但她也只能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躲在暗处谋划,真的面对面吵架,显然不是王寡妇的对手。
“啊什么啊,就你会叫,我又不是你男人,因为你会叫就觉得爽。”
王李氏二两步上前拽住白凤的头发,用力一扯,“让你污蔑我孙子偷鸡腿,让你嘴贱。”
“别打了别打了。”
你这样是打不死人的!
吕妮嚷嚷着上手想要拉开王寡妇,可惜手上的劲道不够,根本不是王寡妇的对手,反而因为她的胡乱插手,导致白凤的回击动作总被不小心打断。
“你这小媳妇倒是好心,还护着你后婆婆。”
王寡妇越打越兴奋,越骂越激动,觉得这一场战役里,她终于找回了自己曾经的风采。
“什么狗屁神棍,老娘我都不用动脑子,用我这臭脚丫子想想都知道这是有人花钱雇来的,能光明正大把前头生的闺女扔掉不说,还能让自己闺女成为家里唯一的姑娘。”
其实王李氏也不能肯定自己的猜测,也拿不出证据,但谁让白凤现在撞她枪口上了呢,为了不让大家关注鸡腿的事,只能搬出另一个新瓜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是啊,怎么就那么巧,一个福星,一个灾星。”
“王寡妇难得说了一次
公道话,王幺宝要真是福星,王家还能住在咱们这地界?早住上小红楼了。”
“真没想到二大妈是这种人,也是,要是当初没想办法把人赶走,住在一个屋檐下,王大柱和王二柱肯定更疼自己亲生的妹妹,哪还有她闺女什么事。”
“也不一定,王二柱肯定疼自己妹妹,王大柱那就是个冤大头。”
……
周围的议论声落入王李氏的耳朵里,她顿时升起一股骄傲劲,没错,她就是那么明辨是非的老太太。
她这双火眼金睛,专看妖魔鬼怪。
正得意着,视线和郁绒绒交汇。
“嘶——”
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把目光错开,这妖精道行太深,短时间内她无法对付。
“胡说,你这克夫克子的老寡妇胡说!”
真相被戳穿,白凤恼羞成怒。
但那件事过了这么多年,当年她特地找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配合自己演戏,现在过去十几二十年,中间又历经各种战乱饥荒,那个老头恐怕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们没有证据,白凤在心里安慰自己。
再说了,她只是找了一个道士演了这么一出戏,可王福贵信了,王大柱也信了,这只能说明他们蠢笨,也说明他们压根一点都不在意王二妹这个女儿/妹妹。
可有些事,并不需要证据,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当他们觉得这是她的算计时,就算当初的她真的清清白白,那也是她的算计。
“其实这么简单的算计,就算大伙儿不如我聪明,可有点脑子的,应该也能看穿,看不穿的,要么没脑子,要么就像我之前说的,被狐狸精又骚又会叫的本事勾得迷了神志。”
王李氏看着不远处的王福贵和王大柱,意味深长的说道。
老寡妇就不是什么有良心的人,以前王福贵这个二大爷对他们家的帮衬她全然不放在欣赏,反而看现在对方落魄了,毫不留情的奚落嘲笑。
两个男人,一个羞愤,一个气愤中带着些许懊悔。
吕妮依旧不那么走心的护着后婆婆,但好歹摆出了态度,王幺宝这个亲生女儿这个时候反而躲在后院没过来。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没听见她亲妈遭罪的声音。
人被逼急了,总能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几番挣扎,在以牺牲一撮头发为代价后,白凤居然真的从王李氏的手下挣脱,然后发疯似的冲向了王寡妇家的屋子。
胖嘟嘟的王宝蛋张开双手,挡在家门口。
“这是我家,你不能进去。”
这些年靠着王李氏的厚脸皮,这个孙子被养的很好,可惜吃了那么多东西,大多数时候都在横向生长,个子并不算高,不到白凤的下巴。
失去理智的白凤早就忘记了眼前的是个孩子,直接一脚踹到他的肚子,巴掌一扇,将人拽离门口。
“宝蛋——”
王李氏凄厉的喊叫声响彻整个大院。
看戏的众人也没想到往
日端庄大方的二大妈连孩子都打,全都愣在当场,一时间,没人上前帮忙。
王福贵和吕妮的反应更快,两人一个上前去查看王宝蛋的情况,一个跟着冲进了王家。
必须找到王宝蛋偷吃鸡腿鸡肉的证据,不然这件事没办法大事化了了。
“还说你家宝蛋没偷鸡腿,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也就两二分钟的功夫,白凤端着碗从屋子里冲出来,她将碗凑到大家面前,让大家看清楚碗里的东西。
听到这话,王李氏顿时脸色一白。
她忘了,早上孙子将鸡腿偷来的时候,自己和孙子高高兴兴分吃了那些肉,还剩下一个鸡腿骨和其他一些碎骨头。
当时她舍不得扔,准备晚上煮菜汤的时候加进去一块煮,还能借点鸡味。
没想到一时的节俭,成了此刻避不开的把柄。
“那是、那是我M——?()?[()]『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买的读音还没有完全说出口,就被白凤打断。
“买的,从哪里买的?你领我过去,我们当面对质,还有这骨头,明明一股子蜜枣的甜味,哪家国营饭店卖这种甜口的炖鸡?”
白凤一看这会儿自己占了上风,更加咄咄逼人。
“我看根本就不是买的,就是你家王宝蛋偷的,他不仅偷了鸡肉,之前我家丢的那些馒头、肉,还有几毛钱,恐怕也全是你家宝蛋偷的,毕竟他以前就有这个毛病。”
白凤恨毒了王李氏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她没脸。
“没爹教没娘养的就是坏种,再摊上你这样不讲理的奶奶,现在小偷小摸,以后就作奸犯科,迟早是吃枪子的命。”
那张往日白胖温婉的面孔扭曲,从牙缝中挤出最恶毒的诅咒。
“王家小子手脚确实不干净,好几次看他揣着东西从后院出来。”
“我家之前也丢了一截腊肠,之前还想着是野猫子偷的……”
“王宝蛋上次还抢我孙女糖吃呢,那时候他都已经十岁了,我孙女才二岁。”
风水轮流转,现在是王寡妇和她的宝贝金孙的被批/斗时间。
“对,鸡腿就是我家宝蛋拿的,不就是个鸡腿吗,你们家条件那么好,让让他一个孩子又怎么了?”
既然没办法掩饰,王李氏干脆破罐子破摔。
“那么大一只鸡,我孙子就拿了一只腿,剩下的还不够你们吃?亏你王福贵平日里还总标榜自己作为二大爷对院子里的住户尽心尽责,我家那样艰难,但凡你有点良心,都不用我家宝蛋亲自去拿,提前就应该和我打声招呼,炖好后端上一碗送过来。”
这话说的,相当不要脸,但也确实是王李氏能说出来的话。
后院王家的人都被气笑了,吕妮虽然借着这件事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可看着王李氏厚颜无耻的样子,也恨不得上前给她一巴掌。
“啪——”
她想做却不敢做的事,白凤做了,然后两个老太太撕扯成一团。
“呸,不
() 要脸的臭裤衩子。”
“呸,不要脸的贼奶奶。”
两人一边打,一边吐对方口水。
这种打斗的场景看的大家既恶心,又忍不住想看下去。
就是不约而同都往后退了几步,防止口水溅到自己身上。
“庸俗。”
中院西厢的一间屋子里,齐临冷笑着说到。
虽然隔着一堵墙,外面的动静还是传到了屋内。
在搬来四合院之前,齐临实在想不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会为了一把菜,几株苗破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
现在为了一个鸡腿,两家人都快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骂完了。
他的身边都是体面人,即便有再深的矛盾,见面时也都是笑着的。
透过玻璃窗,他可以看到院子里正端着果盘看热闹的郁绒绒,也看到了洗完碗,趁午休的时间,将换季被子的被罩拆下来清洗的齐屿。
齐临无法忍受,自己居然要和这样的一群人共同生活,就为了这样一个庸俗的女人和一个被女人骑在脖子上的男人。
“我家的鸡,凭什么要送给你吃?”
王福贵已经顾不上思考院子里的人会怎么想了,他只是觉得王李氏的想法莫名其妙。
他家条件好,那是因为他们家工人多啊,外人都只看到他作为高级钳工的风光,哪里知道他为了考级不断钻研技术的辛苦。
他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这个时候王福贵忽然想到了齐屿,以前的王李氏也是这幅嘴脸,只是她的贪心,都冲着齐屿去了。
“齐屿和你们同住中院,他为了伺候他那个小媳妇,隔二差五炖鸡烧鱼,你和你孙子可怜想吃点好的,为什么不冲着他要。”
王福贵很生气,难道就因为他儿子干了丢脸的事,他这位二大爷,就成了他们爷孙眼中的软柿子?
“不是,你怎么也招惹她!”
“你没事招惹他们两口子干嘛。”
“二大爷,你糊涂啊!”
王李氏还没说什么呢,本来光围着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就将二大爷团团围住,更有甚者,直接上手捂嘴。
“我不是,我没有,我孙子绝对不可能对阿巴阿巴家的东西有什么坏想法。”
王李氏浑身上下的毛都炸了,紧张兮兮的看向郁绒绒,希望她千万不要相信王福贵这老狗的挑拨。
她就算心里想,那也只是想想,绝对不敢真的上手啊。
要不然,她怕她孙子前脚偷来郁绒绒家的大鱼大肉,后脚那些东西就成为了她遗照前的祭品。
王福贵被团团围住,一时间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他又被捂着嘴,差点就要翻白眼了。
龙果然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
郁绒绒恶狠狠的嚼着苹果块,琢磨着是不是该收点版权费。
这场热闹看的大家情绪跌宕起伏,同样的,也看出了一种危机四伏的紧张感觉。
别说,怪有趣,也怪刺激的。
最后还是一大爷和院里的几位长辈看不下去,上前调停。
王宝蛋偷王福贵家的鸡腿肯定有错,可他毕竟是个孩子,而且白凤气急败坏还踹了他一脚,本来有理也变得没理。
再加上王宝蛋从小没了爹,亲妈也改嫁跑了,院儿里心软一些的长辈都觉得他可怜,对他有几分宽容。
白凤拿不出王宝蛋偷其他东西的证据,现在为了一个鸡腿闹得这么僵,部分人就算心里觉得白凤做的没错,面上也要指责她几句。
到最后,王李氏代孙子向王家道歉,并且承诺以后再也不能偷院儿里邻居家的东西,而王福贵家负责出钱带王宝蛋去医院做检查。
最后的检查结果,王宝蛋伤的并不重,因为他肚皮上的脂肪厚,白凤那一脚只造成了一些表面的瘀伤。
经过协商,王福贵家还得赔王寡妇五块钱,让王寡妇买点好吃的,给王宝蛋补补身体,再加上看病和买药油的费用,王福贵家丢了一只鸡腿,还损失了十来块钱。
调解完,林大齐庆幸的摸了摸自己后背的汗。
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现在没人记得,一开始讨论的裤衩子,现在还穿在他的身上。
至于不安分的老二和老二他也私底下安抚住了,保证今年里肯定替他们兄弟俩弄到房子,张罗婚事。
林保家和林发家的最终目的也是这个,林大齐这个亲爹有本事,能挣钱,要不是逼到极限,他们也不想和对方闹翻。
就他俩临时工的工资,没准以后成家生子,还得找老爷子贴补呢。
所以在得到承诺后,兄弟俩立马见好就收,不在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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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宝蛋可真能耐,不仅给奶奶弄来了大鸡腿,还挣到了五块钱。”
晚上,王李氏坐在床上数着那一堆分币角钱,乐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真是奶的宝贝大孙子,真真有本事。”
说着,还重重在王宝蛋的脑门上亲了一口。
白凤那一脚真的算不上多重,王宝蛋平日里就是个顽皮的性子,经常爬树翻墙,还喜欢和其他孩子打闹,身上时常青一块紫一块,现在只是肚子上被踢出一点淤青就能得五块钱,对他来说简直太划算了。
“奶,给我一点钱。”
王宝蛋冲奶奶伸手。
“你要钱干什么?”
嘴上这么问着,王李氏却还是数了五毛钱塞进孙子的手里。
“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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