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年年过来就好很多了。”孟绛笑道,又看向自己的女儿,“只要亲人在身边,就能开心得忘掉许多烦恼。”
孟冬意拿着报告单的手颤抖了下,并没吭声,这时候门又开了。
段舟之前陪儿子来医院是不怎么踏入这个病房的,不论如何孟绛都是颇怀他父母亲的插足者,他没有狼心狗肺到探望仇人的地步,这次进来得坦荡而沉静,仿佛一切顺理成章。
他比他们离别前更清瘦高挺,在那圈子里他本就是颇为成熟稳重第一个,如今身上多出老气横秋的荒凉冷漠感,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温度,包括看自己儿子时,像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静态物。
段舟进来的刹那,孟冬意的目光平静地扫了一眼,轻飘飘的一眼,不躲闪不直视,静谧得可怕,两人都是过招的高手,谁都不会输给谁。
段舟也看她一眼,径直走过去,擦肩的时候他对段年说道:“你奶奶在挂水,你离她远一点。”
随后牵过段年的手将他带到远一些的位置。
看似关心孟绛,实际上将自己和儿子,拉开和她们母女俩的距离。
段年的好奇心再次落在孟冬意的身上,小声说了句:“那位阿姨好漂亮啊。”
可能是心电感应,段年一直盯着孟冬意看,不仅仅因为她漂亮,还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她不是你的阿姨。”段舟淡淡陈述。
说这话的时候,孟冬意和孟绛都看过来。
“她是你。”段舟一顿,“姑姑。”
“姑姑是什么?”
“她是你奶奶的女儿,你不叫姑姑叫什么?”
段年搞不清伦理关系,对姑姑这个陌生的称呼并不习惯,在他看来还是叫阿姨比较顺嘴一点。
本来段年想和这个亲戚打招呼的,这是从小教养出的礼貌,可是孟冬意并没在意他们父子两,也不像其他大人那样打招呼,她的说话对象只有病床上的奶奶。
孟冬意看了许久的报告,一直没有出声,低垂的眉眼情绪难辨,孟绛心态倒是平和得很,率先问道:”我没什么大碍,能活多久就多久,你不用为我担心。”
孟冬意放下单子,淡淡陈述:“听医生的,该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您就不要逞强了。”
孟绛叹息,不知是不是报应,她这辈子就这样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有数。
“你呢,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孟南问道。
“挺好的。”
“这些年一直没有给家里留个回信,我做梦常常梦见你在外面受人欺负。”
“那也比在家被欺负好。”
护士敲门进来换药,孟冬意暂退出去,探望的时间约摸几十分钟,她始终没有多看段舟和那个孩子一眼,就连探望母亲都像是循规蹈矩的尽孝。
在门侧站了会,听到段舟他们也出来的动静,孟冬意别过脸看向另一侧,手腕忽然被人扼住。
久违的,又熟悉的压迫感。
几乎瞬时让人窒息。
她猛地抬眸,对上段舟深邃冷静的目光,不等她质问,他已经将手松开了,“这里怎么了?”
孟冬意穿的宽松毛衫,长袖,隐约可见上面有一块带血的疤痕,不像是管制刀具划伤的,更像是在战区受的伤。
“你管不着。”孟冬意往后退了一步。
“这就是你说的挺好吗。”段舟轻描淡写,“要不要我告诉病房里那位,你身上有多少伤。”
孟冬意脸色一变,“你能不能别多管闲事。”
手腕的伤口没挡住,被他看见很正常,身上的伤是怎么知道的。
段舟看她那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女人宁愿在危险的战区跑来跑去,冒着生命危险穿梭,为灾区儿童写报道,也不愿意回国探望他和儿子一眼,甚至连个消息都没有。
不到半人高的段年视线刚好能清晰看见孟冬意的伤口,担心地问:“阿姨你伤得好重,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用。”
孟冬意没有陪他们父子再待下去,转身走了。
段年疑惑看向她决绝的背影,他见过的阿姨都很温柔,怎么这一个这么冷淡。
“阿姨是不是不太喜欢我?”段年仰脸小心地问。
段舟淡然:“是。”
“她好像也不太喜欢爸爸你。”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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