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端王一行进京,方天宠等人下狱候审。惟明回宫缴旨,他这一回干脆利索地翦除了方天宠及其党羽,办下了举朝震惊的大案,乾圣帝格外上心,留他在宫中说了近两个时辰的案情。
谁又能想到半年前惟明还只是个萤山兢兢业业地修仙、无人问津的透明小皇子,前十年和乾圣帝说过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
乾圣帝思及他在信中提到的方天宠公然命手下绑架行刺钦差,他以身为饵掩护贺观等护送人证回京一事,又特意温言抚慰了惟明一番,赏赐颇厚,命他休养几日后继续回大理寺主持审理此案,务必要将方天宠这些年来的罪行查个水落石出。
他肯把这个案子继续交给惟明查,不管是有意抬举还是纯粹顺手,都算是默认了端王与康王之间互相抗衡,消息传出,朝臣们也会看着风向开始站队,有些事只要开了个头,不用人推也会自发前行。
惟明倒是没心思想那么多,眼下要紧的不是站队,而是自家王府里那闪闪发光的祥瑞。人家的家丁都找上门来了,是走是留总要有个说法。
惟明一进门就听见满院子的哭天抢地,万岳和杨枝正跪在庭院里咣咣地磕头谢罪,板栗虎吓得缩在春至怀里不敢下地,归珩还抱着手臂站在旁边说风凉话:“多磕几l个,让你家小主人看看你们认罪的诚心。要不是我们殿下好心收留它,说不定早被人拿去一锅炖了。”
板栗虎:“……”
春至很不高兴地扭身背对着他:“阿虎别搭理他,我们宝贝可听不得这些话。”
归珩嗤道:“你别太溺爱了行不行,它挠死一屋子人的时候你怎不说小猫不应该干这种事?”
春至振振有词地辩解道:“那能一样吗?它挠人是为了保护王府,平时连只老鼠都舍不得杀,我们阿虎做事自有道理,小猫的事你少管!”
归珩顶着阿虎穷凶极恶的目光,小声嘀咕道:“它那是舍不得杀吗,它明明就是不会……”
万岳抹了抹眼泪,殷切地道:“少主,您离家出走这么久,家里该担心您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阿虎装听不懂他说话,咪呜咪呜地把头往春至怀里蹭,春至赶紧道:“好好好别怕别怕啊……王爷!您总算回来了!他们要把阿虎带走怎么办呜呜呜……”
惟明如今是这个家里名副其实的主心骨,真正说了算的人,春至看见他就像看见了亲爹,嘴一撇立刻要开始嚎啕,惟明赶紧道:“先不忙哭,凡事好商量,一个一个来,阿虎和万岳跟本王来书房。”
推开书房大门,站在书架前的白衣人闻声转过身来,轻声问好:“殿下。”
万岳和杨枝一怔,赶紧向他行礼:“见过仙君。”
惟明却略无惊讶之意,甚至毫不见外地抱怨他:“外面都要翻了天了,你就躲在这看热闹,也不知道帮忙劝一劝。”他在书案前落座,请众人都坐下说话:“正好大国师在这做个见证,本王就开门见山了,阿虎……不对,应该叫汐风水君,还请现出真
身一叙。”
汐风知道自己今日躲不去,只得委委屈屈地喵了一声,全身毛发皆张,散发出淡淡金光,幻化出暗金龙身,口吐人言:“殿下,迟莲仙君。”
他的龙身虽然为了适应书房而变作和人差不多的大小,但依然不掩优美精悍,是条气势威严凛冽的金龙,然而一开口却仍是稚气未脱的少年音色,甚至由于当猫当习惯了,还有点奶声奶气的:“殿下,我不想回去……我要和姐姐在一起。”
惟明:“……”
他按着眉心问:“连人形都化不出吗?”
万岳老脸挂不住,替汐风答道:“回殿下的话,龙族寿命长,长得一向很慢,小主人如今只能化猫,要化人的话,还需要再等一二百年。”
惟明便对汐风道:“你年纪太小,私自跑到人间来,家人不知该多担心,况且人间也不是修炼的地方,你除了当猫吃吃喝喝外,没有什么可学习历练的,往后会耽误了你的修行。”
“没有人担心我。”汐风毫无动容愧疚之意,甚至还有理有据地道,“父亲有二十多个儿子,他就算每天看一个,也得看上一个月,况且他也没有来看过我。”
“殿下虽然有时候也不在家,但是我和姐姐每天都在一起,易叔叔也每天都来看我,我不想回去。”
惟明试图纠正他的错误认识,无奈地道:“不要把我和你爹混为一谈……还有我不在家是因为要养家糊口,不然你们吃什么?”
迟莲在旁边补充了一句:“汐风水君说的确是实情。我听说龙族因子嗣旁支众多,不太讲究长幼尊卑的秩序,也不重修行教化,历来只认强者为尊,对于族中年幼的子嗣多是放养,往往给一片封地就甩手不管了。”
很显然他一开口,比汐风嘤嘤一百句都有用,惟明看着他,征询地问:“那大国师的意思是?”
迟莲道:“以往帝……有仙尊说过他们一族问题很大,族内纷争动荡太多,又野性难驯,对天庭没什么敬畏之心。”
他和惟明之间自有默契,这话只点到为止。他又另起了个头,道:“汐风水君能遇到殿下,也是一桩缘分,况且他手下这两个小妖还有官司在身,伏罪后只怕更没人照料他。他在人间还能给殿下当个祥瑞,震慑一下别有用心之人,不是全无用处,不如就先让他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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