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婵先哪吒一步苏醒,醒来时,她已不在巫山那间茅草屋里了。()
她和哪吒,连同那辆从西岐带出来的马车一起回到了西岐,当时这辆载着两人的这辆马车凭空出现时,差点在如今因三霄袭城而变得风声鹤唳的西岐城引发动荡,幸好杨戬及时出现,认领了这辆马车,并带着杨婵和哪吒回家,才阻止了一场人仰马翻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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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婵和哪吒一起回到了姬发送给哪吒的那座大宅子里,她躺在她曾经常住的房间里,真实的阳光带着暖到人心口的温度从支起来透风的窗口爬到了杨婵掖着被子的胸前。
还未睁开眼,就听到四象叽里咕噜的声音,好像是在跟什么人说话,杨婵艰难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在迷蒙中看到了四象模糊的样子,却没有瞧见与四象说话的人。
四象注意到她睁开眼睛,惊喜地“啊”了一声,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掉下来,滚到地上,不知道跟什么人说一声“我没事”,然后就又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大喊道:“舅舅,娘醒了!”
杨婵动了动手指,等到意识可以逐渐可以操纵身体后,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看到了跑到门口的杨戬,杨戬应该是刚从军营回来,手上的长刀还没收回去,正张牙舞爪地亮在身前。
可一看到她,杨戬就立即将手里的刀丢下,刀一落地丁零当啷的响,杨戬快步走来,还未跟杨婵说上两句话,就已将杨婵紧紧拥入怀中。
杨婵一愣,呆在杨戬的怀里,听到他吐出一口长气,像是终于把悬在心头的东西放下,紧绷的身体也变得放松起来。
“婵儿。”
不过是寻常的呼唤就让杨婵红了眼眶,她低下头,埋在杨戬的怀里,抬起手像小时候那样趁杨戬不注意偷偷攥住他的前衣,喊:“阿兄。”
怀抱变得更紧了些。
“婵儿,”杨戬一向沉稳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说,“我很担心你。”
杨婵埋在他怀里闷闷地回:“对不起。”
她从小到大就这样,总是不能让人省心,总是让人担心,好像生下来就是个讨债鬼,专来讨杨家上下的债。
杨戬叹了口气,松开了怀抱,低下头,揉了揉杨婵的脸,说:“一醒来就说这个干什么?”
杨婵眼前遮住的光芒忽然被杨戬这张清俊的脸庞所代替,杨婵愣了愣,看着这张过分熟悉的脸,忽然发出一声惊叫。
她吓得往后仰倒,又载回了温暖的床褥中。
“婵儿?”杨戬看到杨婵动作疑惑不解又担忧不已,赶紧去拉杨婵,可杨婵埋在他怀里,微微发着抖,怎么也不敢抬头。
又是他?
刚冒出这个念头,杨婵又立即否决,
不是他。
她在杨戬担心的呼唤声中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仔仔细细地看杨戬的模样,与心里那个让她怨恨又依恋的人一一比对。
很像。
怪不得她第一次看到他会觉得那么眼熟。
() 可幸好也只像了七八分的模样,杨戬长相更加柔和,比起他,杨戬更像杨天佑,谦逊又温柔,更何况……
她抬起手,在杨戬疑惑的目光中,捧起他的半张脸,纤细的手指点在杨戬的眼角,打量着杨戬那双棕褐色的眼睛,她原本只想看从中寻找到杨戬与他的不同,可没想到,自己竟然透过杨戬这双如镜一般干净的眼睛里发现了自己金色的眼睛。
那个人在巫山朦胧的烟雨中回头望她的那一眼忽然浮现在心头。
两双金色的眼睛跨越了时空,在杨婵眼前完完全全重叠在了一起。
——这才是真正的一模一样。
杨婵的手烫住了一样立马收了回来,杨戬搂着她,眼看着杨婵魔怔了一般,双手往自己的眼睛里扣,用力的样子像是要把她这双眼睛给生生挖出来。
杨戬吓了一跳,顾不上弄疼她了,一把把杨婵的手抓住,然后将她死死摁在床上,杨婵挣扎地满脸通红,杨戬厉声喝道:“杨婵!”
杨婵闻言一怔,霎时间冷静下来。
她被压得浑身动弹不得,死死抵在床上,只有一双眼睛能动,她抬起眼眸,凝视着这张可亲又可恨的脸,看着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睛里终于流出小溪一样的泪水。
明明已经在瑶姬那里已经说好了,自己永远不会认他们,可是对着杨戬,她还是发自内心地羞愧,她曾经理所当然憎恨的一切如今成了她的罪孽,让她在面对杨戬时抬不起头来。
她是杨家的讨债鬼,占了杨婵的身体,夺了独属于杨戬的父母之爱,如今又成了仇人的血脉至亲。
在鬼域面对瑶姬时故作的从容在杨戬面前溃不成军。
“云华很好,杨天佑也很好,”瑶姬说,“他们是你真正的父母。”
她该如何自处?
她变成了一只缩回壳中的蜗牛,不敢对上杨戬担忧的眼神,她紧紧闭上眼,转过头,埋在柔软的床褥中,压抑着恐惧和负罪感,抑制不住地颤抖。
她无法自处。
杨戬见到她这副模样,决定去找大夫,却被她一把抓住手拦住了,她说:“阿兄。”
杨戬听到杨婵的声音,立即趴伏下来,半跪在床边,头挨着杨婵的头,想要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杨婵说:“对不起。”
杨戬依然疑惑不解。
他眉间聚起小山,觉得杨婵变得十分奇怪,正要刨根问底时,四象紧跟着杨戬的步子一蹦一跳地走了进来,跳到杨婵床前,喊:“娘。”
杨婵始终没有回应她,四象奇怪地“欸”了一声,看向杨戬,杨戬朝她摇了摇头。
自那以后杨婵对杨戬的态度彻底变得奇怪起来,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说话也总是遮遮掩掩,变得谨小慎微,小心翼翼,这态度跟曾经杨府里那些侍女一样。
关切却谨慎,中间总是隔着一层什么东西。
杨戬不知道原因,对杨婵刨根问底也是不可能的,只能把这一切归因于跟着哪吒去了一遭涿鹿鬼域
,精神上受了刺激。
他看杨婵那副样子,心里自然有气,但是他也不好把这些怨气撒在本就变得小心的杨婵头上,他决定把所有的因果都一股脑倒在哪吒头上,以后有的是机会找他算账。
按照杨婵的说法,她是去巫山找那位曾经帮助过阐教神出鬼没的陆前辈了,并在他的帮助下走进了涿鹿鬼域,将哪吒从心魔中带出来,但是鬼域里的恶鬼们还需要哪吒用灵魂镇压,所以,杨婵先哪吒一步苏醒。
话虽如此,杨婵虽也信誓旦旦,但没看到哪吒彻底苏醒,杨婵自己还是十分担忧,她在杨戬的反对声中,搬进了哪吒的房间里,日夜陪伴,就是希望能立即看到哪吒苏醒。
杨戬每天从军营回来,总会用手做刀,倚在门边,眯起眼睛,隔空在哪吒脖颈上比划着,随时准备着给他来上几l刀。
哪吒或许也觉得自己整天脖子凉飕飕的,终于在杨婵苏醒的几l天后也跟着悠悠转醒。
杨婵一直守候在床边,寸步不离,他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理所当然是杨婵。
那会儿杨婵几l天几l夜没睡,又困又累,趴在床边打盹,粉红色的发簪连同哪吒送的蓝色发簪一齐松散的簪着头发,她的头发披下来,碎发遮住了眉眼,又因为微弱的呼吸,一起一伏地飘荡着。
夏末的蝉鸣依旧声嘶力竭,哪吒看着杨婵,却觉得万籁俱静。
他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然后恶作剧似的拽住了杨婵的头发,又轻轻地往后一扯,杨婵的头立即跟着往左扯,然后,她忽然惊醒,猛地一抖,从床边弹了身来,看到了正戏谑地看着她的哪吒。
“你……”杨婵一直等着他苏醒,可等到他真醒了,脑子里又变成一片空白,讷讷半晌,憋出一个,“醒了?”
哪吒故意学她白痴的样子,把语调拖得老长,反问道:“嗯……不明显吗?”
杨婵委屈地“呜”了一声,扑上去抱住了他,哪吒哈哈一笑,将她搂上床滚到一起去了。
杨婵像是扯面皮一样,将哪吒的脸扯来扯去,哪吒倒没反抗,甚至欣然伸出头来,方便杨婵检查。
杨婵先是翻了翻他散乱的长发,然后又死盯着他漆黑的眼睛,接着手贱地戳了戳他眉间的咒印,之后又捏了捏他的鼻子,下手由轻变重,应该是真缓过神来了。
哪吒被杨婵堵得喘不过气来了,两人大眼瞪小眼,无声交流,最终哪吒交涉失败,只能使出流氓手段,偏过头,将温热的唇蜻蜓点水一般轻轻贴在杨婵唇边。
杨婵吓得“啊”了一声,整个人往后跳,躲开了这个吻,却仍禁锢在哪吒的怀里。
“满意了?”哪吒问。
杨婵不好意思答应,勉强点了个弧度非常微弱的头。
哪吒嗤笑一声,抓住杨婵乱糟糟的头发,问:“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了?”
“我怕你醒来看不见我难过,所以一直没敢走。”杨婵委屈地低下头,“但你一直不醒。”
哪吒愣了愣,脸上的戏谑顿时没了
,他沉默片刻,将杨婵搂得近了些,难得解释道:“那些家伙太烦人了……浪费了点时间。()”
“嗯。?()?[()]『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我不会不醒的。”
“嗯。”
“杨婵……”
“嗯。”
他们默契地没有提起在幻境里发生的事,没有提起哪吒打算放弃杨婵去死,也没有提到杨婵打算成全哪吒放手。
“杨婵,”哪吒沉默了很久,说,“对不起……”
杨婵常常说对不起,却不愿意听别人跟自己说对不起,她埋在哪吒怀里,打断了他的话,道:“哪吒,以前我觉得一切发生的太快,太早了,我还完全没有准备好。”
“但现在我觉得世事无常,有什么想到的事一定要立即去做,因为我不知道这一刻相聚,下一刻是不是就会别离。”
她感受到哪吒的怀抱变得更紧,快要让她喘不过气来了,但她没有叫停,她现在极为不安,正需要这样几l近窒息的拥抱,让她获得安全感。
涿鹿的事、昊天的事,还有杨戬的事,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只能在哪吒这里获得一丝喘息和慰藉。
“哪吒,”她说,“我们成婚吧。”
哪吒一怔,许久过后,埋在杨婵的肩窝里,与她交颈而卧,说了个“好”字。
*
三霄让喜事变成了丧事,西岐打了这么久的仗,却还是第一次大面积的殃及城中的百姓,许多人失去了亲人,哀恸不已。
丧事接二连三的举办,哪吒和杨婵的婚事夹杂其中是唯一的喜色。
可这喜色并非是真正的喜庆,太乙过世,没有人真正高兴地起来,婚事礼数多过喜悦,庄重又肃穆。
天蒙蒙亮的时候,在远离城中心一处偏僻又狭小的宅院里,正做着个穿着婚服,试着红妆的新娘。
那是杨婵。
她从哪吒那座宅子里搬了回了最早住的地方,她在这里待嫁,今日黄昏时节会从这里出发,嫁到城的另一边。
此时屋子里挤了很多周宫里派来的侍女,院墙两边的邻居小姑娘起了个大早,叫醒了家里睡得正香的狗,兴致盎然地踩着好几l块石头,趴在墙头,去看杨婵院里的动静。
那石头群叠在一起摇摇晃晃的,感觉马上就要倒了,她怀里的狗都害怕地叫起来了,但那小姑娘不以为意,借着昏暗的天色,看的津津有味。
为了吃瓜可真是拼了。
而被吃瓜的杨婵穿着重新绣好的嫁衣,正摆弄着半好的妆容,她手里小心地摩挲着写自太乙真人的庚帖,身边侍女们交代今日纳亲的事宜,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没往心里记,专心致志地从头到尾,再从尾到头念太乙写的字。
太乙写的时候明显十分紧张,整幅庚帖都写的十分紧凑,字与字之间依稀可见一些由于微微颤抖的笔法而导致微小的波浪。
这份庚帖和屋中满载的小部分聘礼是昨日由哪吒亲自送过来的。
清晨时月亮业已西沉,
() 天却还未大亮,天空掩盖在云层下,遮蔽了夏末时节红的惨烈的朝阳,将天铺成一片又一片的深深的蔚蓝色。
外面天光太暗,屋里便点上了烛火,烛光摇曳,闪烁不停,杨婵眼前摆着一张磨得很光滑的铜镜,铜镜背面镌刻着精妙的莲花符文,铜镜中反射出她扑上红妆的模样,她穿上了玄色与红色相间的婚服,衣襟边缘绣着夏日正在盛放的红莲,一株连着另一株,将杨婵整个纤瘦高挑的身形包括其中,露出一节纤长白皙的脖颈。
平时散下来的头发今天打算全部梳上去,繁复而美丽的金饰插满了她的头发,美则美矣,就是重的要命,杨婵坠得脖子疼,她扶住后脖,将手上的庚帖轻轻放到桌上,小弧度地抬起头,与镜中的自己对望。
她明明停留在十八岁,再也长不大了,按理和曾经的自己相比没什么变化才是,可今日看来却有些陌生了。
杨婵微微瞪大眼睛,伏住后脖的手伸出来,蒙住了自己敷上粉黛的半张脸,妆还未上全,侍女们怕她毁了妆,赶紧让她放下,可杨婵置若罔闻。
她心里胸前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气,忽然明白瑶姬当年为什么不敢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
上头有瑶姬、有昊天、有云华、有宵明、有蚩尤、有神农……
有过往的无数份思念。
紧闭的室内莫名掀起一阵风,烛火在这时忽然熄灭,屋子里陡然陷入黑暗之中,杨婵不适应忽然的黑暗,再看不见镜中陌生的自己。
身旁的侍女们惊叫出声,手里拿的东西全部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杨婵在兵荒马乱之际挺身而出,手中亮出宝莲灯,宝莲灯漂浮在空中,亮出粉红色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室内,屋中的风就此停了。
接亲的人还未动作,这里全是周宫里派来的侍从,没什么法力,因此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着杨婵穿着嫁衣,梳着尚未完成的红妆,提着灯,在狭窄的屋子里扫视一圈,没有看到异常,便又走到屋前,推开房门。
大风再次呼啸。
此时是夏末,盛夏的余温未过,清晨的风却已裹挟着即将带来的秋意涌来,狂风如海浪朝着此处偏僻又狭小的屋舍袭来,隔壁爬墙看热闹的小丫头都被这风吹倒,即将从摇摇晃晃的石头堆上凄惨地掉下来。
她发出尖锐的求救声,然后在巨大的风浪中,被一阵小而温柔的风轻轻包裹安稳地落到地上。
她劫后逢生,后怕地抬起头,看到了落到墙上的杨婵。
她穿着玄色的嫁衣,还未梳好的头发在飓风中吹散,头上的金饰掉到满地都是,和金饰一样璀璨的眼睛望着风来的方向,微微眯起。
“杨婵!”
杨婵以前跟她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邻居,逗过她的狗还给她算过命,算不上多熟悉,但互相认识。
杨婵闻声,低下头,看着她,说:“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要到处乱跑。”
“那你呢?”
杨婵不答,她手中幻化出一把长剑,踩在长剑上,在侍女们崩溃的呼唤声中,御剑很快消失在了原地,独留一屋子聘礼和屋子里那张哪吒珍而重之放到她手里的庚帖。
那风似乎就是冲着杨婵来的,她一走,飓风就停了,抬头一望,头顶上沉沉的乌云散开,远方的戈壁滩上与地面齐平的一线天边升起一轮明艳的红日。
天亮了。
当温暖的日光铺到屋前,投射出长长的一道阴影时,这些劫后余生的侍从们才反应过来,他们面面相觑,想起姬旦和姬发,还有阐教那群不好惹的仙人,脑子里都是两个字。
“完了”。
杨婵大概猜到了来者是谁,所以当她逆着风来的方向,找到了一切的源头。
昊天。
他还是之前那副打扮,玄色长衣,披散着长发,双手交叠,交叉拢在宽大的衣袖里,丰神俊朗的脸盛着温柔的笑容,抬头望着杨婵,打量着她自由地飞行在空中的样子,不时满意地点头。
他笑着说:“看上去长进了不少。”
杨婵愣在原地,在发现真的是他后,心神大乱,神识再也无法聚在脚下,就像第一次学习飞行那般,浑身灵气到处乱窜,脚下的剑脱离了她的身体,和她一起飞速下坠。
昊天骄傲的笑容一滞,忽然慌张地扬起双手想要去接飞速下坠的杨婵。
他慌张地都忘了自己是个神仙,用法力轻轻松松就能接住杨婵,杨婵也把自己可能会摔死的事情抛在脑后,她定定地看着地上紧张的昊天,心里想,
我怎么没那么恨他。
她原以为自己会恨他的,恨到只要在现实世界中再次相逢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但没想到,她此时想的竟然是她到底该怎么叫他。
前辈?
陆压?
狗天帝?
还是……
阿父?
想这些真是无聊,她明明已经想好了不会认他们了。
就将他当个要打败的大反派吧。
杨婵想,
反正他坐守天庭,野心勃勃,搅弄风云,与爹娘死有关,与今日封神之战有关,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大坏蛋……
她想着想着,坠落的身体忽然踩实了,金色的光化作了一双大而温柔地手,牵引着她在空中立定,她低头一看,脚下踩着金色的阶梯,那阶梯从天上铺成,从杨婵脚下开始,一路铺到昊天的脚下。
昊天扬起的手终于可以放下,他无奈地摇摇头,嘟囔着:“真是夸不得,看来这辈子是没什么长进了。”
“算了,一个小丫头让她长进什么,”昊天自言自语,“当个小废物得了。”
说着,他踩上了用金色铜币铺成的阶梯,慢悠悠地往上走。
杨婵一战定,那双扶住她的手就松开,只徘徊在她身边,提防着她这个小废物又从高空坠落。
杨婵看着朝她走来的昊天,想起涿鹿鬼域中离她远去的昊天,眼眶越来越红。
她在鬼域中像影子一样无声无息地陪伴了他好久,陪他从浪荡不羁,鲜衣怒马的少年走到阴鸷沉郁、满心仇恨的青年。
她看到他自信张扬,看到他一败涂地,看到他背负着颠倒黑白的罪孽,被折辱了千年。
他烂心烂肺,六亲决绝,杀孽缠身,是个彻彻底底、无可争议的大坏蛋。
可是,唯独杨婵没有资格说他有罪。
因为他是杨婵永远不会承认的父亲。
“……”杨婵微微启唇却始终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叫他。
前辈?
陆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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