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5 章 番外 与神0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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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最好的朋友,他叫严璟,严格的严,王字旁边景色的景,现在在一家健身房做教练。”

被这样郑重介绍的严璟不禁有点得意。

哈哈,才没有失宠!

嘴角止不住上扬的同时,严璟也瞥见了好友看向阿平的目光。

于是他忽然收起了一切想说的话。

夏日室内温暖的空气,蓦然间变得很寂静。

明媚光线从玻璃外面漫进来,照亮了那双常常让人觉得透明与遥远的浅棕眼睛。

此刻,那里面充满了最浓郁的亮色。

是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期盼与快乐。

他有多久没见到过小白露出这样的眼神了?

无数轻柔的话语声在耳畔盘旋。

阿平问:“你为什么穿着睡衣出门?这是年轻人里的新流行吗?”

小白答:“不是,是我不小心被关在了房门外,来不及换衣服。”

“啊,那你怎么回家?要不要找人开锁?”

“不用,我总会回去的。但我是该先买身衣服穿,不过我不太会选——在下午上班之前,你还有空吗?”

严璟始终没有打扰他们的对话,而是转头看旁边的小豆丁,小声问:“小鬼,你想不想买新衣服?”

小豆丁吃完了汉堡,眨巴眨巴眼睛,嘴唇微动——

半小时后,严璟左手抱着小孩,右手提着已经拎了半天的礼物袋子,背后还扛着一个色彩鲜艳的崭新大风筝,整个人非常招眼地从商场里走出来。

……他早该想到这个小屁孩除了草长莺飞和放纸鸢是不会说其他话的!

放纸鸢,放纸鸢。

好好好,放就放!

在草长莺飞的六月天,严璟蹲在市中心太阳公园的草坪上,专心致志地帮满口古诗的怪小孩绑风筝线。

小白跟新认识的大哥去买衣服了,剩下他和小朋友待在一起。

有一阵风来了,他连忙拍拍小朋友的脑袋,高声道:“东风来了,快放!”

风吹起了人们柔软的头发,也吹起了薄如蝉翼的风筝。

孩子在风中跑着,眼睛亮闪闪的,写满了灿烂的快乐。

严璟也跟着快乐了起来。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他小时候每次背这首古诗,其实都挺想叫上小伙伴,一道跑到外面去放风筝的。

但那时他还没有遇到愿意跟他玩的小伙伴。

漫漫夏风中,一大一小一起在风里拽着线跑,不停扭头向后张望,看着风筝越飞越高。

“高……天上……”

“嗯?”严璟隐约听见耳畔传来了一些新词,立马弯腰去听,“你说什么?”

“摘、摘星辰……”小男孩又断断续续地说,“不敢高声……天上人……”

严璟听清了,连连摇头:“不不不,这个不行,放纸鸢我还能满足你,摘星辰真的办不到。”

他说着,忍不

住笑起来,调侃道:“原来你不挑食啊?好歹不是只吃一首诗。”

这首诗他小时候也背过。

很巧,这两首诗他都挺喜欢的。

严璟伸手捏了捏小朋友的脸蛋:“还有没有别的?再端一首出来。”

小朋友就踮起了脚,像是想捏回来,嘴里仍重复着第二首诗:“天、天上……”

“看来没菜了。”严璟看着矮矮的小豆丁努力踮脚,贱兮兮道,“你够不着吧?嘿嘿——我次、次奥!我线呢?!”

得意忘形的下场就是追着不小心脱手的风筝线满公园跑。

就这样,严璟在夏日的公园里,度过了一个轻松快乐又十分荒诞的下午。

虽然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很奇怪,但在跟萍水相逢的怪小孩放了一下午风筝以后,他觉得,应该不会再遇到什么比这更怪的事了吧?

直到……

严璟发消息问完小白在哪汇合后,收起手机,正要扛起风筝往外走,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聚在公园一处树荫下的人群时,突然僵住了。

那里有一群中老年人凑在一起,大多是双手环抱在胸前的姿势,低头看着石桌上的棋局。

但就算大家都是差不多的站姿,其中也有一个老头的气质格外出众。

那人气定神闲地双手抱胸,仿佛胜负已在心头,看上去像个温文儒雅的退休老教授。

严璟看得瞳孔地震,伸手疯狂揉起了眼睛,连说话都不利索了:“那那那是张张张……”

对方似乎对这道视线有所察觉,于人群中抬头望过来,微微一怔后,竟向他笑着招了招手。

见状,严璟不再迟疑,他毫不犹豫地一把抱起小孩——

然后拔腿就跑!

我靠!真是那个在市中心有大庭院的张叔叔!!

张叔叔去世了都还记得他!!

!!!!!!

“小白!小白你在哪!救命啊小白!我见鬼啦!!!”

风中回荡着胆小鬼越飘越远的尖叫。

树荫下聚在一起的人群有短暂的骚动,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倒是被围在最中央的少年愤怒地投去一瞥:“谁啊?烦死了!害我走错了一步!”

少年唇红齿白,面容秀丽,脸颊上却有两道交错的刀疤,再配上一身酷酷的皮夹克……不得不说,审美别具一格。

对手提醒他:“落子不悔啊。”

少年即将碰到棋子的指尖一顿,嘴硬道:“你才悔棋,我、我就是把它摆正一点!”

围观的张老头小声嘀咕:“小小年纪……怎么也是个臭棋篓子。”

不过这个臭棋篓子的耳朵很尖:“喂,你说谁啊?!”

“呃,不……不是说你。”

黄昏的树影斑斓,声光浮动。

街道上刮过一阵速度拉满的旋风,引得不少路人侧目。

严璟慌慌张张地朝小白发来的地址跑去,一刻不敢停,连头都不敢

回。

一定、一定是黄昏的问题!

传说中的逢魔时刻居然是真的!

张叔叔倒还好,但是万一他撞到别的鬼怎么办?

……他不想死啊!!

怀着轰隆作响的心跳声,严璟就这样抱着小孩一路跑到了目的地,看见前方那道很有安全感的熟悉身影时,简直像在沙漠中找到了绿洲,欣喜若狂。

——他真的差一点点就要大喊出小白的名字了。

可他却蓦地撞进了一个悠长静谧的黄昏。

黄昏笼罩着前方爬满青色藤蔓的旧工厂,像一座早已被时间淘汰的庞然废墟。

废墟的门口站着一个青年,他穿着一身天蓝色的短袖T恤,和深蓝的牛仔裤,是家长们会喜欢的,简单朝气的穿着。

他身上落满了深深浅浅的蓝,黄昏停泊在肩头,映亮眼眸里星星点点的光彩。

最浓郁的,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期盼与快乐。

他安静地站在工厂门口,翘首以盼地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空气里回响着如梦似幻的下课铃声、放班钟声,在跨越了时光的黄昏,以最幸福的等待。

终于,孩子放学了,大人下班了。

一道穿着工服的身影从厂里出来,往外走的时候,仍在不停向后回望,面露不解。

“厂子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

今天什么也没做就下班了的阿平,自言自语地说。

“没关系,该回家吃晚饭了。”

今天终于等到了他下班的小白,笑着回应他。

不远处的另一个年轻人没有出声,他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耳畔是孩子稚嫩清脆的声音。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是童年时反复背诵过的诗。

严璟便再一次想起了那个问题。

——他究竟有多久没见到过小白露出这样的眼神了?

答案是从未见过。

因为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名叫郁白的小男孩,是在对方父亲的葬礼上,全校的同学都被老师们分批领着去吊唁。

那个被无数道目光包围着的小男孩从头到尾都没有哭,但看上去真的真的很难过。

所以在两人第二次遇见的时候,是学校的某个角落,郁白把一只纸飞机不小心飞进了他乱糟糟的鸡窝头里。

做错事的小孩连忙道了歉,头顶着纸飞机的小孩却嚎啕大哭起来,两人就这样一点点成为了最好的、或许也是唯一的朋友。

后来严璟告诉对方,自己会哭,是因为郁白是第一个跟他说对不起的人,别人只会欺负或者无视他。

其实他一直保留了一半原因,没有对郁白说。

不仅因为那声对不起,还因为他再次见到那个小男孩时,立刻就想起了那场令自己都觉得很难过的葬礼。

可不可以替人把眼泪流下来呢?

年幼的严璟这样想着,就真的哭了起来,反正他在老师和同

学眼里很笨,做什么都没关系,不用担心丢脸……

从小到大,他都是个思维想法奇奇怪怪的人。

在拥有第一个小伙伴之前,他也是个十足的怪小孩。

他奇怪到会在太平间里对着尸体背课文。

在这个很久以后的黄昏,长大了的怪小孩忽然低头,如梦初醒般,看向怀里没能长大的怪小孩。

那双葡萄般天真纯净的眼睛里盛满了清澈的依恋。

……也不能算是对着尸体,因为尸体都存放在冷柜里,他一般只能看到那道隔绝了生与死的金属门。

他是在偶然听到父母的对话后,才开始这样做的。

妈妈说:“那小孩怪可怜的,跟我们家严璟差不多大,但连名字都没人知道,只能停在我们这里,唉。”

爸爸说:“我们尽量放久一点,看看之后会不会有人来认,除非冷柜位置实在不够用了……”

某一天,严璟悄悄跑进了太平间。

那里好冷——而那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朋友,要永远住在冰冷的金属格子里——光是想到这点,他就打心底觉得难过。

他对着那扇没有温度的金属门,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他从来没有交到过朋友。

他真的很想要一个朋友。

即使不会回应他也没关系,即使从未真正见过面,也没关系。

他想了很久,把书包翻了又翻,也只翻到了老师布置的作业。

今天要背课文。

那就背课文吧。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危楼高百丈,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那是整本二年级上册的语文书里,他最喜欢的两个背诵作业。

分别描绘了近在咫尺的美丽春天,和遥不可及的高耸山寺。

当然,等到了下半学期,他又会有其他喜欢的课文。

“我要去外婆家过年了,开学才回来。”

二年级的寒假开始时,他同自己的第一个朋友道别:“二月见,到时候我再背下册的课文给你听!”

可二月到来,他再回来时,金属门上却换了标签。

冷柜位置不够用了。

他没有机会再给这个从未见过面的朋友分享二年级下册的课文。

却保留了这种在正常人看来非常奇怪的行为。

在太平间里对着尸体背课文。

即将火化的尸体,无人认领的尸体,模样惨烈的尸体,模样美观的尸体。

在变成尸体之前,他们曾经都是像自己一样需要背诵课文的人。

久久呆坐在太平间里的小男孩就想,人生真是一条好冰冷的路啊。

寂寞又冰冷。

生前已有端倪,死后冷意更甚。

所以他才会怕鬼。

很怕鬼。

可这

一刻,怕鬼的大人却没有松开抱着小男孩的手,他望着那双清澈黑亮的眼睛,小声说:“其实我还记得下册里面我最喜欢的那篇课文……但也是首古诗啦,想不到居然是我害你变得奇奇怪怪的。”

他还说:“原来你长这样啊,很可爱哦。”

说着,他又伸手掐了掐小男孩的脸蛋,不由自主地想象着某种更美好的过去。

“如果是小时候的我,也会这样做的。”他笑着说,“嗯……我妈也会,她以前就是这样捏小白的脸的。”

“幸好她现在不在这个世界,不然就轮不到我抱着你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黄昏在天边燃烧,公园里黑鸦鸦的人群渐渐散去。

看棋的老人们回家吃饭,玩疯了的孩子正在挨骂。

“疼疼疼,姐姐你快松手!我真的没有悔棋,是那些可恶的人类胡说八道的!!”

一身皮夹克的唇红齿白双份刀疤少年正被揪着耳朵挨训,直到余光里出现一道身影,反抗瞬间变得激烈起来:“等等等等,我小弟来了!大不了我明天不下棋了嘛我做别的去,求你了姐姐——”

等同样穿着皮夹克的阿强来到近前时,少年已恢复了一脸桀骜不驯的模样。

除了耳朵被揪得红通通。

反正有夕阳打掩护。

“大哥傍晚好!”阿强一本正经地挨个问候,“大姐头傍晚好!”

“……”被叫到的冷艳女性露出一个受不了的眼神,转身就走。

留下幼稚的弟弟煞有其事地胡闹。

“怎么样阿强,今天有没有找到机会啊?”

阿强想了想,诚实地说:“找到了,但是他不太配合。”

“不配合?没事,下次再接再厉!”少年自信地一挥手,“我相信你总有一天能做成好事的!”

“好的大哥!”

“行了,你吃饭去吧。”

“没问题大哥!”阿强领了命,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又停下了脚步,踌躇道,“对了大哥……”

“干嘛?”

“那个,我哥有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少年毫不犹豫道:“有啊,他让你洗心革面做个好人。”

阿强有点沮丧:“但是大哥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怎么,不相信我啊?”

“不是不是,我就是很……很想他,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我哥啊,他到底去哪儿了?”

“以后啦以后,以后你们肯定会见面的,别着急嘛。”少年语重心长地说,“你哥也是我大哥,他以前很罩我,我也会一样罩你的!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

阿强点了点头,吞吞吐吐地说:“我是有件事,不知道应不应该跟大哥说。”

“说!”

于是他提溜了一下自己光滑厚实的衣领,鼓足勇气道:“我们能不能换件衣服,夏天穿皮夹克好热——”

少年当即打断

:“什么热不热的,帅就对了!”

“可是真的很闷汗……”

“喂!你很烦欸赵后强!快吃饭去啦!!”

吃完晚饭,窗外已夜幕低垂。

满头银发的老人在书房练字,偌大的庭院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树影,婆娑轻灵。

老了以后的日子总是这样安静寥落。

他好像无儿无女,只有一些朋友,却也不在身边。

但是,知道有他们存在,就已经足够了。

至少能共同望见这一轮明净月色。

忽然间,外面传来一声遥远响亮的啸声。

古稀之年的老人抬起头,惊讶地望了出去。

良久,笔尖滴下了点墨,而他浑然不觉。

苍老的目光里渐渐闪烁着晶莹的笑意,书房里响起一声温厚的叹息。

“烟花真美啊。”

像漫天飘零的白雪一样美。

因为焰火灿烂盛放时,比雪花还要明亮。

从顶楼天台,能一览无余地看到这场璀璨美景。

在烟花开始前三分钟,拥有一头棕发的年轻人领着同伴们上了顶楼,果不其然,看见了在天台角落里弯腰忙碌的白发老奶奶。

她听见动静回头,扶了扶老花镜,讶然出声:“咦,又是你们两个小伙子……”

上午时曾从她的房子里面钻出来的年轻人就笑起来,对她说:“奶奶,马上要放烟花了,你不要被吓到哦,我给你带了耳塞。”

“给我带的?”老奶奶一头雾水地接过耳塞,好奇道,“你知道我在这里呀?”

“我猜的。”他语气有点得意地说,“猜对了。”

老奶奶更好奇了:“你认得我啊?可我不认得你哪。”

“你的确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年轻人的目光望向老人的身侧,轻声说,“但我用过你的花盆。”

外观陈旧的花盆上标着淡淡的字迹:1205。

它们都是1205室的前任住户留下的花盆。

中介说过,那是一个在这住了十多年的老奶奶,后来生病离世,盆里花花草草也因无人照料枯死,直到被谁不经意地洒下一粒能种出西瓜的种子。

而此时,被老人细心侍弄着的花盆里繁花似锦,芬芳浓郁。

老奶奶还想问些什么,可那个神秘的年轻人已经笑着望向了头顶深蓝的夜幕。

所以她也一道望去。

湖水般美丽的夜空中,陡然绽开了第一朵烟花。

灿烂的,明亮的,幸福的,烟花。

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在烟花烂漫盛开时,临时准备了这场烟花的年轻人却收回了视线,悄悄看向身边的人们。

看向那个近在咫尺,也触手可及的人。

——是正存在于现实的人无处可寻,已然消逝的人却重新存在的世界。

从厂里回来又被他叫去吃晚饭的阿平,还来不及换掉身上的工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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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已经很多年都没能再见到过的,本该再熟悉不过的画面。

——是一个被思念着的,位于河对岸的世界。

烟花久久未尽,阿平惊叹出声:“这么多的烟花……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是我的生日。”

旁边的年轻人这样回答他。

闻言,阿平神情一怔,几乎难以置信地转头,打量着这个萍水相逢的年轻人——目光重新掠过他棕色的头发、棕色的眼睛……

这个今年二十二岁的年轻人安静地与他对视,很乖地任他打量。

良久,阿平神色恍然地开口,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你的朋友一直提着一个礼品袋子……”

“是啊。”年轻人压低声音,瞥了一眼稍远处的朋友,“他到现在还以为我不知道那是给我的礼物呢。”

“我看他拎了它一整天。”阿平跟着看过去,他说得很慢,又很认真,“有这样一个好朋友,日子是不是会过得开心些?”

“嗯。”年轻人同样答得认真,“虽然他有点傻,会把小女孩的哭声当成是我的,还会把老奶奶也认成我……”

“但是,会的,会开心很多。”

他们视线的尽处,两把小矮凳紧挨着放在一起,坐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背完了!居然一个字都没错,我记性真不赖嘛,你呢,记住了多少?”

“……对、对不起。”

“你再说对不起我就不教你了啊!这首诗我小时候可是背了整整一礼拜呢,这样,你先跟我念,别一上来就背。”

烟火映照下,响起断断续续的美丽诗句。

“月黑……孤光……萤。”

阿平轻声问:“那你……你还有其他的好朋友吗?”

“以前没有,但现在我有在好好交朋友了。”年轻人补充道,“当然,他始终是我最好的朋友。”

说完,他想到了,又追加补充道:“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比较……呃,比较特殊的朋友。”

年轻人明快的声音莫名变得有点迟疑和扭捏,见状,阿平却了然地笑起来:“是互相喜欢的朋友吗?”

他不好意思地别开了视线,轻咳一声,小声道:“……是啊。”

“……微风……满河星……”

阿平立刻望向四周,翘首以盼:“那个朋友不来陪你过生日吗?”

“他说有事要忙,不能来,但我觉得他其实偷偷来了,毕竟理论上我是发现不了的。”

说话间,今天分外温柔清凉的夏风正绕过发梢。

阿平有点困惑:“为什么要偷偷来?”

“因为我猜他不想让我担心。”

“担心?”

“嗯,他送了我一份最珍贵的生日礼

() 物,是任何人都难以想象的珍贵,我觉得这样做或许要付出一些代价,比如看起来会像生病了,因为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

焰火终于放到了尾声,年轻人望着烟气缭绕的夜空,有些不满地说:“他也有点笨,以为骗我我就会信。”

阿平听得似懂非懂,却在这句话之后,下意识接上了一句:“但你很聪明的。”

小时候就很聪明。

长大了还是这样聪明。

年轻人看着他,弯起了眼睛:“对啊,所以我正在告诉他嘛。”

而对方也的确听到了。

于是,夜空中朦胧密布的烟气悄然散尽。

接替那场点亮了大半个城市的焰火的,是漫天璀璨的繁星。

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无数繁星在如水的夜空中游弋着,柔软灿烂,到处是像鱼一样的星星,亦或是像星星一样的鱼。

犹如一场最瑰丽的梦境。

年轻人有片刻恍神,视线越过繁花簇拥的天台,向身边人介绍那些奇异的星星:“快看——”

这次的星星不是他许的愿。

因为在不知何时,神明已经悄悄读懂了他真正的愿望。

“所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星星鱼。”

他看着那个模样丝毫没有老去,仿佛永远停留在昨日的中年人,认真地说:“原来小时候你没有骗我,现在我们终于一起看到了。”

在无数星星的环绕下,年轻人的话音里犹带笑意。

而浅色眼瞳里倒映出的另一个身影,却几近哽咽:“看到了,我看到了……”

他的目光仓皇地在四下流转,手足无措:“你过生日,应该吃蛋糕的,你有没有买蛋糕?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没有给你买蛋糕……”

“没关系,我已经买了,很快就会送到的。”他温声说,“我是用你的名字订的,郁家平,所以也可以算是你给我买的,对不对?”

郁白一直都很喜欢自己的名字。

因为这是爸爸和妈妈一起决定的名字,妈妈觉得白色是最美的颜色,而爸爸的姓氏特别又好听。

他的目光微微闪动,语气很温柔。

“我以为那天放了学就能见到你,所以在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有很认真地跟你说再见,后来我一直很后悔。”

“幸好,我又有了一次跟你好好道别的机会。”

在十二年后的一个夜晚,他与父亲一道吃了午餐和晚餐,穿着父亲为长大成人的自己挑选的衣服,等待父亲一起下班回家,并肩看了一场美丽至极的烟花。

郁白想,这会是他人生中绝无仅有的一个美好生日。

“爸,我又长大一岁了。”

他终于这样喊,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朝父亲露出最明亮的笑容。

“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能再见到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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