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明知是出来干活的,还要穿不方便活动又容易弄弄脏的长裙?”
魈上仙如是道。
——彼时我正把石榴裙绑到腰间系好,又把衬裤的裤腿挽到小腿以上,这才放心地在荻花洲的荻花荡畔蹲下身来,挖马尾、挖紫苏、挖金鱼草...
我把植物根部的泥土搓搓,头也不抬地撂到篮子里:
“诶嘿,办事也讲究一个氛围感嘛。”
“穿得漂亮出门,心情会好;
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比如工作日出行,洗了头发已经能算是对上班最大的尊重了;
但也要看什么工种,比如我现在这种给自己打工灵活就业的,心情就比较自由了,想穿什么穿什么...”我絮絮叨叨。
“凡人的心思真是难懂。”
听完我这一大通绕,仙师如此评价道。
“仙人有守护璃月的大事,凡人也有烦人的小事。”
我把河边的最后一株马尾薅完,不忘把独开的一朵荷花荷叶连着莲蓬一并搂走。
魈望着我走过的水畔感慨道:
“真是‘雁过拔毛’。”
“贬我呢。”我瘪瘪嘴。
“我非人类,对人类的感情、人创造的词语理解不足,如有错用...还请包涵。”魈如此说。
明明说自己不理解人类的感情,结果对人类情绪的一点点小变化都察觉得这么细致...
我略一拱手:“没事没事,您吐槽得很到位。”
仙师像是习惯了我的用词,也不再计较所谓“吐槽”又是什么意思。
我折了根荻草咬在嘴里,继续之前的话题:
“同大比大,同小比小。凡人立身也不过几方之地,若烦人的小事汇积成云层厚了,那她的世界就会一直下雨。
大家处理不好‘下雨’的时候,那逢年过节,就会祈仙托福啊。”
“我并不是能带来祥瑞的福星,人们从不对我祈祷...但若你遇到‘阴雨’所困之时,如欲相见,便呼吾名。”
魈正色言道。
我跃跃欲试:“魈?”
仙师应道:“嗯。”
我感动非常:“魈!”
仙师沉默而后答:“...嗯。”
我开始犯病:“魈魈魈魈魈?”
仙师皱眉,并且抬手扬风刮了我一脑袋荻草;
“...聒噪。不用喊这么多声我也能听见。”
我被吹得风中凌乱,准备狼狈用手拔掉头发上粘连的荻草,以避免成为一个水畔的移动稻草人、成为路过乌鸦磨牙的倒霉靶子。
沾着干泥巴灰的手还没碰到自己头发,魈仙师就先一步上前来帮我一根一根拈去发间的草叶。
“我就在这。你有什么...会让你的小世界下雨的烦心事,可以说与我听。
赐福降瑞,非我所长;斩阴破雨,尚可一试。”
艾嘛,好酷。()
“有啊,我正在烦心怎么才能做出让魈上仙觉得尚可入口的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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魈:“...我说过我对人间的饮品——”
“并无兴致,唯独杏仁豆腐、勉强可以入口。”
我学着仙师的声调抢话,仙师瞪了我一眼,收回目光:“你这不是知道。”
什么勉强可以入口,其实还是很喜欢的吧。
“杏仁豆腐算是甜品,我想试试能不能改良成奶茶类饮品。总不能一成不变,把冷藏的杏仁奶冻捣碎添水、就算是饮料了吧。”
我拨拉着篮子里材料,琢磨着哪种能用、哪种加了会不合时宜。
算了,都背回去试试吧。
魈看着我的样子,也没多加阻拦,只是道:
“...不必这么费心。”
我扬起头:“哈哈还好啦,也不是全然为了仙师。饮品研发出来,正好当做我日后璃月分店开业的开门产品。噱头我都想好了——仙人也爱的饮料、不来尝一尝?”
“不要拿我的名号做奇怪的事情。”魈上仙抱起手臂。
“嘿嘿我哪敢啊,到时候就说,是一位帅气的仙人哥哥所爱...”
魈鸟无语。
我隐约幻视魈鸟一双翅膀、既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又想捂住我的嘴...
沉默良久。回想用词,我也颇为尴尬。
魈倒是没再计较:
“好。等你做好了,我下次也带一些给削月、理水他们尝尝。”
哇哦。这么荣幸。
希望几位仙君不会再被这位老友的突然会面吓到以为璃月有什么大事发生。
“采完了!”
我把最后一株马尾投进篮子里,兴奋地站起来抬脚准备跨出河滩的淤泥,绑在腰间的裙子却一下松了眼看着要拂落下来蹭到淤泥上。
仙师略一抬手,送出一缕清风将裙角恰到好处地扬起些角度,“
很好看,莫要弄脏了。”
原来战斗起来枪如疾风、疾风如枪的降魔大圣身边,也会有这样和缓的清风啊。
我好奇:“好看——魈喜欢红色吗?”
“颜色对我来说没什么分别。不过,海灯节的时候...人们好像爱穿这个颜色,连照明的灯笼也是。”
他似乎陷入了一些回忆。
我记得,魈从前是不怎么喜欢海灯节的。被镇压的魔神半梦半醒间爆发的怨念与残渣以海灯节的夜晚尤盛,彻夜厮杀的他...
魈看着我的表情:
“从前的海灯节之夜,战斗结束的时候,我曾偶然遥望到归家之人的裙角,恰如你今日。不过近年来好些了,我也受朋友所邀,参加过庆典的宴会。”
“不必为我介怀。”他道。
想到去年宴席上的二神一个比一个能演,把小金鹏逗得局促不已的样子,我忽觉头顶上的乌云又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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