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刹住车,又拎着大包小包回头来找他,把裙子丢他车里,平复好那点被他戏弄的红晕,神韵娇俏,却有点想掩饰但藏不住的难为情:“你的脑子里是不是总在酝酿一些奇奇怪怪的play?”
“总”这个字,把人想得太坏。钟逾白想笑:“什么play。”
纪珍棠飞快摇头,说:“我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给你演换装。”
他只说:“没有这个选项。”
“……”她瞠目。
男人莞尔,淡道:“好好听讲,一会见。”
所以说呢,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纪珍棠脑子里念叨着可恶,往教学楼的电梯里走,一转头才发现后面跟了几个同班同学,她心一紧,赶紧把玫瑰掖进自己的背包里。
然而人家根本没有在意她。
出入艺术学院的学生,能乘上豪车,从来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况且钟逾白今天开的车还算低调,她老爸也买得起。
这样松一口气地想着,再想把花拿出来,发现玫瑰被折断了一节,正失落,电梯里两个女生的闲聊让她分出神——
“我说论坛怎么打不开了,是不是跟赵斯齐有关?”
“他是被人搞了吗?我说我之前就隐隐约约感觉他好运到头了。”
闻言,纪珍棠看过去一眼。
“赵斯齐怎么了?”她顺势加入八卦。
女生甲说:“你不知道吗?他被抓了。”
“啊?”纪珍棠,“抓?是指?”
“就逮捕啊。”女生乙说,“听说警察上他家抓的人,就正月十六那天晚上。”
纪珍棠茫然地摇头:“完全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
女生甲:“就是不清楚呢,我听说是淫.秽.色.情相关的,可能聚众那啥?”
女生乙:“活该这种人,成天在云霄路晃荡,我要是他早就夹着尾巴做人了,还活得这么高调,让人抓住把柄就是死路一条。”
纪珍棠呆了几秒,正要再问,电梯门开了。
下午的课,听得人神思恍惚。
她去网上搜赵斯齐,但是搜到的信息并不多,广场被清理得很干净,但残留了一些拼音党和谜语人。
【zsq肯定是被人搞了吧?】
【他要自己清白,也没人搞得了啊,脏♂的福报。】
【有没有懂得说一下他会判多久啊?】
【要是真涉及未成年,数罪并罚,少说十年吧。】
【十年?我的吗也太狠了,他是被群众举报的吗?】
【他们那个圈子很乱的啊,要是没人顶着,早就进去了,还等到今天。】
【依姓赵的势力,举报还是能压一压。搞不过的肯定就是压不过了,得罪大佬了。】
【谁啊谁啊,我太好奇了。】
【他一个学生得罪什么大佬啊?公司都没上市,根本没有商
业竞争吧?用得着这么下狠手,这盘棋下得很大啊,感觉埋了很久的线。】
这个有理有据的评论下面还有三条回复,纪珍棠接着点开,但显示评论已删除。
“……”
钟逾白说的等她下课的老地方,还是在雪园家属楼门口的停车场。他第一回送她到这里时,她觉得隐蔽一点最心安,他在那时候说了,以后都在这。
现在就是兑现这两个字的时候。
她回寝时,钟逾白正在车里休息,她不知道他是一直等在这里,或是去处理了别的事。后者可能性更高,她猜测他大概刚从海科院过来。
成功人士是不会浪费一个下午的时间无所事事的,他看起来并不是个悠游的人。
纪珍棠背着包从宿舍楼下来,包里塞了一套换洗衣物。再上车时,已经没有了先前和他插科打诨的那点情趣,她神色变得谨慎了些,瞧着他平静无波的睡颜,直到钟逾白睁开眼。
她眼波颤颤,望着他,又逃避似的望望前面。
要面对一件事情较为残酷的真相和自己有关,是挺难的。
“赵斯齐的事,你干的吗?”踌躇了半天,纪珍棠还是问出口。
钟逾白看着她,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幻,几秒后,嘴角微微勾了一点,她察言观色,看出一点无奈的迹象,微垂的眼里大概表达的是:风声还是传出来了。
这样的一种没用纸包住火的无奈。
“有始有终,收个尾。”他说。
她不知道有始有终的始是如何,但他话里的这个尾,让这次的事件是真的尘埃落定了。
赵斯齐要面对牢狱之灾,永无翻身之日,人生可以看到头了。
这一次,真是让她吃上人血馒头了。
纪珍棠惊讶地不断眨巴眼睛,很难平复心情。钟逾白已经将车启动,慢慢地汇入了车流。
“你你,你是不是找人跟了他很久啊。我听说他很狡猾的,有不少人帮他销毁证据。以前也有人举报过他,都没有用的。”
钟逾白说:“如果他不作茧自缚,我又怎么顺水推舟?”
纪珍棠又愣一下。
确实,违法犯罪的人被端掉,自然好事。
只不过这事离她太近,她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情绪去应接,钟逾白偏头望过来,抬手轻抚她额角的发,温柔地问:“吃什么?”
“你决定就好。”她说。
钟逾白轻轻地、弯了弯唇角:“那回家。”
纪珍棠连声应,脑内还很混乱,都没来得及反应他说的回家是指哪个家。
“你为什么把论坛封掉?”她忙不迭又问。
他有问便答:“我不喜欢大张旗鼓。”
钟逾白当然妥帖,这事要是闹大,任人挖来挖去,对赵斯齐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利。既然尘埃落定,他不希望她还跟那个人肮脏的名字有任何牵扯,为人谈资。
他考虑得很全面。
“你什么时候开始盯着他的
?”
他想了想:“有一阵了。”
大概是,“珠宝展会之后。”
“果然下了好久的一盘棋啊。”
纪珍棠僵硬地笑了下,原来那天赵斯齐骂了她一声,他都记得,埋下了长线,他这种蛰伏的耐力让她惊讶不已,“为什么等到现在才下手啊?”
钟逾白沉吟片刻,说道:“最后一个年了,自然要人好好过完。”
他说这话时,竟有种高深莫测的仁慈,你很难说这种仁慈是假的,他话里话外流露出来的温和之感,像是真希望人家能过个好年。
最后一个团圆的佳节。
“小高立的功。”他说着,问她,“还记不记得。”
纪珍棠点头:“记得呢,去给我送裙子的小高。”
回想着,她也浅浅笑一下:“原来他还给你做眼线呀,你有没有在我身边安插眼线?”
车子开进兰庭公馆,钟逾白看向她,笑着回答:“我有那么邪恶?”
纪珍棠踏进来过一回的法式风情大房子,她不跟他拘束就在沙发坐下,钟逾白递来灰绒绒的一双新的棉拖,让她脚丫塞进去。
他接着去倒两杯水,过来。
纪珍棠没接水,直直地看着钟逾白的动作。
看着他坐下。
“大老板。”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称呼过他,从前令他们熟络,此刻又让他们生疏的称谓。纪珍棠紧紧望着他,目光有点呆滞,像是落满了刚刚烧完的灰,有沮丧,有不安。
钟逾白抻长手臂,摊在沙发的靠背,肘弯虚揽着她的后颈,自如地饮水,随后敛眸看她。
“我不懂你。”
纪珍棠说着,把脚拿出来。
她穿白色的棉袜,伸进钟逾白的一只鞋里。他叠着腿坐,只有一只脚落在地面。纪珍棠从空隙里钻进他的同一双鞋,踩上,同时微微侧身,轻搂住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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