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睡了小一会儿,电影都没过半,她很少在浅眠的状态里磨牙。纪珍棠想了想,一下恍然坐起:“我可能是梦见赵斯齐了,他太可恨了,我牙痒痒。”
钟逾白轻握她一边脸颊,轻缓地安抚:“事情既然过去,不要再想。今天不讲打打杀杀。”
随后,他说:“厨房阿姨做好了,去吃吧。”
纪珍棠捂一捂饿坏的胃。餐厅,几道家常菜的味道吸引她高高兴兴过去。
钟逾白在长桌一边坐下,按理,她坐对面更方便。
纪珍棠不按理出牌,非要坐他身侧,还嫌距离遥远,挪了挪凳,要拥挤,才显得亲密。
“我刚刚说到哪里了?我的爸爸。”纪珍棠的倾诉欲还没消失,还想和他聊纪桓。
“水族馆。”他提醒。
“水族馆里面看鲨鱼,非常震撼。小的时候每回写作文都要用上。”
这一段说过了,他没打断,又任由她讲下去,说她的爸爸。
专业厨师做的饭菜很不错,但没有吸引到她,纪珍棠没抓几下筷子,说着说着就挨过来,手不知不觉就搭在他的腰腹上。
“到你了。”她讲完,说道。
钟逾白:“到我什么?”
“交换你和你老爸的故事。”她严肃看他,认真等候。
彼时,钟逾白一手端着小碗,一手拿着汤匙,帮她盛鸡汤。
闻言,他低头看一眼她搁在自己腰间的手。
正不轻不重地搭着,说搂也称不上搂,让他身上添了点重量,挺挠人的。
钟逾白发现了她的一个小习惯,喜欢在人的身上蹭。像猫科动物的习性,用这种方式来标记自己的领地。
这里摸过了,是我的。那里蹭过了,也是我的。
碰过他的脚踝,又不经意靠紧他的膝盖,这回得寸进尺,直接上手了。
“手。”他出声淡淡。
纪珍棠笑嘻嘻:“又吃不掉你,让我摸一摸也不行?”
她说完,钟逾白尚没开口揶揄什么,便见她自己又紧急刹住车,悄然红了脸。
每一回口出豪言,摆出来势汹汹的架势,转眼又要露出一种天真羞赧,露出“第一次撩人还不太熟练,体谅一下”的巧笑。
他将鸡汤摆在她眼前:“吃饭的时候,专心吃饭。”
纪珍棠端了几秒钟叛逆分子的倔强脸,很快,架不住鸡汤太香,她妥协,一边喝汤,不忘记聊回话题:“到你了,你的爸爸。”她一再提醒。
钟逾白言简意赅:“我和他感情不深,他不会出现在我的作文里。”
他说,他对父爱并无渴求。
讲完,在她显得茫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眼里问:“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这个男人,似乎很擅长用足够寡淡的讲述以削弱旁人对他的好奇。
好奇还是有一点,但他这么说,她也真不知道怎么聊了。
饭后
,钟逾白在书房处理了一会儿公事,她悄悄粘过来时,他正在跟沈束通话,那位茶楼老板,她见过的,为了寻他踪迹,探到过人家地盘一次。
从电话外听起来,应该是沈束请他去吃茶,几句闲聊就结束,没讲深。
钟逾白把电话挂掉,椅子转过来。
纪珍棠正在打量他书房的陈设,钟逾白坐着打量她。
他的身后,挂着半面墙的绿色百叶窗,墙角的橱窗里,摆一尊慈眉善目的观音像、比钟家那只要小巧一些,菩萨的慈面在一盆观音竹后面若隐若现,她抬头看,顶上是一扇复古实木吊扇灯,正在用一种极缓的速度轻晃着。
整个房间的色调,墙面的青漆,衬蕨类植物的浓稠绿,搭着书橱、书桌,沉积的橡木色。古朴而厚重。
纪珍棠想起以前在星洲陈府的一些设施,忽然闪现的熟悉感,让她恍惚了一下。
钟逾白静坐办公椅中,看着她因为仰头而显得修长的天鹅颈。
年轻很好,满满胶原蛋白的肌肤,显现不出一丝纹路,干净白皙,以至浮出一点点羞赧的粉气都极为鲜明。
纪珍棠用眼神研究了一会儿那只扇不出风的风扇,随后收了视线,到观音前,拜了一拜。
“亲爱的菩萨,今天也要保佑我发财!”
在她急迫地贡献着虔诚时,钟逾白打开书桌抽屉,取出一个信封。
是赵斯齐的道歉信。
他递给纪珍棠。
她瞧一眼,心下讶然。
钟逾白说:“写了不少,打开看看。”
纪珍棠拿着信,看着赵斯齐的名字,又看向钟逾白。
他风波不动,用平静的眼神示意她可以现在读信。
谁叫那个狂妄的人写这种东西呢?猜都不用猜。
她看出来了,钟逾白是真的希望这事能够有始有终,除了赵斯齐被惩罚,她这个受害者必然也得得到她应有的尊重。
不知道他背地里是怎么来的,有没有拿枪顶着赵的后背胁迫,总之,能够耍手段让人写出这份东西,钟逾白千方百计是为让她得到一声道歉。
纪珍棠没看,信被她连带信封一起撕了,丢进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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