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丞却摇头:“可王妃方才还让本王好好犒赏你,而你又让本王罚你六十军棍,岂非是违背她的意愿,这王妃知道了该怎想?”
裴行抬头,眼神中满是疑惑:“王妃为何要给属下犒赏?”
谢元丞说:“王妃的原话是,你跟随本王多?年忠心耿耿,此番京都蓟州两地来回奔波劳碌实在辛苦,让本王好好犒劳,莫要寒了底下弟兄们的心。”
裴行立马道:“王妃言重了,替王爷办事?是我等身为下属的份内之事?。而属下因?疏忽大意失职倒是王爷王妃双双遇险,还累计叶侍郎性命实属不改,理?应当罚!六十军棍,一棍不少!”
叶从?意说的果真不错,着裴行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知变通。
轴得要死。
谢元丞捏了捏眉心,说:“王妃发话让本王犒劳你,就没有?任你讨罚的道理?。”
裴行:“可……”
谢元丞拂袖打断道:“本王惧内向来不是什么秘密,若让王妃知道你受罚,本王该如?何向王妃交代?这事?儿没得商量。”
第四十九章
谢元丞打发了裴行, 又处理了会儿公务才回营帐。
叶从意方?才沐了浴,此刻正着着单薄寝衣偏头擦着濡湿的长发。
谢元丞掀帘瞧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他端着晚膳,视线在叶从意若隐若现的身材曲线上停留片刻后离开。
他将端盘放在桌上, 顺手拉了张高凳子到叶从意身边坐下, 揽着过她的腰将人抱坐膝上。然后十?分?自?如地从叶从意手中拿过帕子,动作轻柔地替她擦着头。
叶从意由他安安静静地擦了会?,问道:“处理好了?”
她跟谢元丞说话?时总会?不由自?主?地看他,头就跟着一歪, 原本被谢元丞握在手中的湿发顷刻间?划落, 一大半都湿答答地贴在她的背上。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哪怕身处能?避风的营帐内,里面?温度仍比白日里低了许多。
谢元丞怕她着凉, 迅速将湿发拢在右手, 左手在帕子上擦干,才用掌心轻轻抵在叶从意额侧, 把头推正。
“夫人,擦头发时别偏头。”谢元丞柔声说。
“哦。”叶从意应了一声,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情愿。
谢元丞嗓音闷着笑,反问一句:“裴行吗?”
“嗯?”叶从意疑惑一瞬,旋即反应过来?谢元丞是在回应刚刚自?己问的问题,轻轻点头, “嗯。”
谢元丞轻轻擦拭着还在滴水的发尾,说:“费了好大一番口?舌,才让他肯接受夫人说的‘功过相抵’不再喊着要受罚。”
叶从意轻笑出声:“他历来?都是这么个十?头骡子都拉不回来?的倔性子。”
谢元丞深有感触:“是啊。”
不知又想到什么,又叹句:“难为他跟着我。”
叶从意都不需要回头看, 只听谢元丞语气变化便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立即将手从肩处背过去, 虚握住谢元丞的手,轻轻拍拍了拍,宽慰道:“没事,来?得?及的。”
谢元丞点着头,却仍不受控制地想到上辈子裴行惨死的场面?。
彼时谢元丞刚替小皇帝肃清了朝堂准备乞身带着叶从意回封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裴行先他们一步前往贡城安排相关事宜。
贡城地处大渊与西域边境之地,有十?六万精兵在此驻守。那十?六万兵马是先帝临终前交给谢元丞的,先帝了解谢元丞,笃信他绝无反心才敢将大渊的命脉交给他。
谢元丞确实没有这个心思,他从头到尾想的都是待朝堂清明天下安定?,就带着叶从意过偏居一隅隐居。
否则以他在朝中的手段和贡城十?几万兵马,只要想,他随时都能?推翻政权自?立为王。
可身处高位者天性多疑,太后母子不肯冒这个险。于他们而言,谢元丞只要活着就随时是个不定?数。
裴行的离开就是他们专门为谢元丞设的一个死局。
私通敌寇的帽子从天而降,太后母子以此为由羁押谢元丞,并趁机从内而外将辅城王府架空成一具徒有外表的空壳。
叶从意求遍朝中大臣亲眷,可除了叶学海,始终无一人站出来?肯替谢元丞说话?。
裴行因此陷入深深自?咎之中,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大意才累及谢元丞沦落绝境。
走投无路之下。
他站出来?自?刎谢罪,将项上人头快马加鞭送回京都,期望以此表明自?己绝无二心替谢元丞洗清那莫须有的罪名。
安国公提着裴行的头颅送到天牢中,隔着牢门正正当当在谢元丞面?前摆了五日,后来?又被挂在城墙上暴晒十?几日,百姓听信朝廷散发出的消息,只要路过都要“呸”上一声。
最后还是叶从意使?计才将他的头颅从城墙上带回安葬。
可她能?做的仅仅如此。
裴行牺牲得?毫无价值,毕竟设局的人只想要谢元丞的命,根本不在乎他身上背负着多么沉重的冤屈。
谢元丞心中有愧,他上辈子就得?了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还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他丢了性命。
谢元丞没说话?,默不作声地继续替叶从意擦着头发。
叶从意觉察到谢元丞情绪不对,顾不得?头发干没干,转过身抱住他。
她头靠在谢元丞的肩上,轻声唤他:“谢元丞。”
谢元丞“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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