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与弘历喝酒喝的正开心的弘昼是一个激灵,下意识看向四爷。
他觉得,按照四爷的性子,这等话是万万不敢在皇上跟前提起的,只是他是万万没想到四爷竟会酒后吐真言。
皇上听闻这话是微微愣了一愣:“老四,你说什么?”
“你说,朕要废了你的太子之位?”
方才那一杯酒下肚,原本酒量就不好的四爷更是晕晕乎乎起来,直道:“这话不是您说的,难道还是弘昼瞎编的不成?”
“虽说弘昼向来顽劣,却也不至于胆大至此的!”
说着,他更是道:“儿臣知道,儿臣比起一众弟弟来年纪的确是大了些,可您放心,儿臣这些日子是作息规律,勤于锻炼,不说活到七八十岁,可活到古稀之年还是没有问题的……”
弘昼觉得喝醉了的四爷还是怪可爱的。
可他如今却没心情欣赏这般可爱的四爷,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可刚走没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皇上的声音:“弘昼,站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欺君之罪可是大罪!
弘昼虽顽劣,却也深知有些红线是不能踩的。
但皇上已经发话,他只能转身,强撑着笑道:“皇阿玛。”
“阿玛。”
“你们听我解释!”
如今的四爷喝的有些晕晕乎乎,一时间竟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的弘历却是惊呆了。
好家伙,弘昼胆子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弘昼万万没想过这事儿竟会露馅,走到皇上身边道:“皇玛法,事情不是您想象中那样,并非是我要假传圣旨,实在是……实在是唯有这法子能治得了阿玛。”
“阿玛从前听信于云山老道的话,服用过一段时间的丹药,身子骨多少会损伤了些。”
“如今再废寝忘食处理公务,他那身子又不是铁打的,哪里受的住?”
说着,他更是靠近皇上,压低声音道:“我知道阿玛对他那太子之位很是在意,所以我才骗他的。”
“我也知道撒谎不是好孩子,更何况这是假传圣旨,是要砍头的,但皇玛法,我也实在是没办法才这样做的啊。”
“阿玛那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像一头犟牛似的,我们所有人,甚至连您都劝他要爱惜身子,但他听了吗?他没有听!”
“您瞧,这法子不是挺奏效的吗?您看阿玛胖了些不说,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皇上冷哼一声:“你一贯能言善辩,死的都能被你说成活的。”
弘历与皇上相处的时间少,只以为皇上生气了,忙跪地道:“皇玛法恕罪,您,您别与弟弟一般见识。”
“虽说他犯下了欺君之罪,但他也是为了阿玛的身子着想。”
“我,我愿意与弟弟一同受过……”
他是急的不行。
一般人碰到这等情况都会和他反应一样,实在是弘
昼犯下的可是滔天大罪。
对着太子假传圣旨,寻常人想都不敢想这等事!
皇上瞧见弘历急的要哭出来似的,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若朕事事都与弘昼一般见识,只怕早就要被他气死了。”
语气中有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出来的宠溺和亲昵。
这话说完,他扫了弘昼一眼,厉声道:“今日这事儿就算了,若是还有下次,朕绝不姑息。”
弘昼连连点头,笑嘻嘻道:“多谢皇玛法。”
等着他们这个话题结束了,醉酒的四爷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当即他这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他居然被弘昼这小崽子骗了?一骗这么长时间也就算了,他竟然这些日子一点怀疑都没有?
想到这里,四爷看向弘昼的语气多少有些不快。
弘昼笑眯眯将自己锅子里的斑鸠给四爷夹了一筷子,恬不知耻道:“阿玛,您看我对您多好啊,为了您都犯下了欺君之罪。”
“所以,您可不能生我的气。”
皇上瞧见四爷那脸色,也跟着道:“说起来若不是你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弘昼怎么会出此下策?”
“难道你还要因为这等事情与弘昼生气吗?”
纵然四爷如今仍是有些发晕,但还是觉得不对劲起来。
这件事本是弘昼的错,怎么到了皇上嘴里,反倒成了他的错似的?
可这等事情啊,他已是见怪不怪,只能正色道:“是,皇阿玛您说的是。”
等着一顿锅子吃完,四爷就带着弘昼与弘历兄弟两个离开了乾清宫。
一路上弘昼仍是叽叽喳喳的,他不仅叮嘱四爷不准生气,还说若是四爷生气,那就是抗旨不尊,身为太子不听皇上的话那更是罪加一等,大罪中的大罪。
四爷一听这话,果然不好再说什么。
弘昼又叽叽喳喳与弘历说起富察·容月来,将富察·容月夸成了天上的仙女似的,最后更是道:“到时候你和嫂嫂多生几个胖娃娃,我来帮你们带娃娃,保准将你们的娃娃带的活泼又可爱……”
四爷走在他们身侧,原本是晕晕乎乎的,听到这话吓了一大跳。
有道是谁养的孩子像谁,他觉得府中有弘昼这样一个糟心的孩子就够了,若多来几个,便是他整日吃神丹妙药,只怕也是活不长的。
就连弘历也忍不住道:“弟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过,不用了。”
弘昼沉浸在马上就要有新嫂嫂的喜悦中,只觉得弘历在与自己客气,便下定决心到时候定要好好教一教小侄儿侄女们。
回去之后,他一觉睡得香甜极了。
翌日一早,皇上赐婚的旨意就下来了。
一时间,太子府上下高兴不已。
与此同时,兆佳府上却是气氛低沉沉的一片。
兆佳·宛晴做梦都没想到这门亲事竟落在了富察·容月的头上,接到这消息时她哭的几乎晕厥过去,就连十三福晋听说这
消息,都专程回娘家劝慰了她一番,更是再三与她保证定会为她寻摸一门极好的亲事的。
兆佳·宛晴却仍是不依不饶。
这事儿叫十三爷知道了,他只庆幸弘历幸好没有与兆佳·宛晴结亲。
并不是他觉得兆佳·宛晴不好,而是弘历太好了。
弘昼很快将兆佳·宛晴这号人物给忘了,毕竟他的小脑袋瓜子不大,只想装些开心幸福的事情。
随着弘历的亲事定下,不少人便打起弘昼亲事的主意来。
好在皇上也好,还是四爷与耿侧福晋也罢,都说他的亲事不着急。
弘昼觉得有这样开明的长辈,还是怪幸福的,他继续过着他那遛猫逗龟的快乐生活。
但四爷的好心情随着弘历亲事的尘埃落定是戛然而止,毕竟一开始他以为老八每日前来太子府认错是一时兴起,等着过些时日就好了,他是万万没想到老八竟是锲而不舍。
甚至就连两人碰见或在人多的地方,老八只露出一副惶恐胆小的模样来。
众人见了,私下不免议论纷纷。
到了最后,这件事甚至闹到了皇上跟前。
皇上原觉得老八在广州受了苦,有几分怜惜他,差人给他送去了好几次补品和药材。
在他老人家听说这件事后,老八在他心中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落无可落,更是冷声道:“……他工于心计也就罢了,竟将郭络罗氏也扯了进去。”
说起来八福晋与皇上沾亲带故,他也是看着八福晋长大的,如今觉得老八为了给四爷使绊子,连自己媳妇都搭进去,对老八是愈发不喜。
四爷也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任由着老八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于一日早朝上,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奏请皇上将老八立为廉亲王。
廉。
清廉。
虽说当日皇上并未对外宣扬老九赚的那些银子都去了何处,可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些银子花在哪里,故而这一声“廉亲王”可谓是打了老八的脸。
皇上却是欣然答应下来。
等着下了早朝,除了马齐这些头铁之人上前去恭贺老八,剩下的人见到老八纷纷绕道走。
老八却朝着四爷走了过来,含笑道:“四哥,今日多谢你了。”
“你的恩情,我不会忘记的。”
四爷淡淡道:“自家兄弟,何必客气?”
“当日你在广州那样辛苦,被皇阿玛封为亲王也是应该的。”
等着弘昼听说老八被封廉亲王这事儿后,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说了,虽说历史因他的出现发生了许多改变,但很多事情却是兜兜转转重新回到了原点。
他与弘历是在放学的路上听弘时说起这件事的,弘时说就说吧,还一副很为老八高兴的样子,更说今日弘旺请了他前去廉亲王府做客。
瞧着弘时那离去的背影,弘昼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哥哥,你说三哥真的是阿玛的
儿子吗?”()
“为什么咱们两个这么聪明,三哥却是这样蠢?”
⒇阿洙洙提醒您《穿成康熙心尖崽(清穿)》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⒇『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寻常时候弘历听说弘昼说起这等话,定是要好生提醒他一番的。
可这一日,他也是微微叹了口气,可见他也觉得弘时是蠢不可言。
弘昼更是道:“三哥明明知道阿玛不喜欢八叔,却还一日日与弘旺堂兄来往过密,你说他是不是嫌自己日子过的太舒坦了,不够刺激?”
弘历想了想,道:“也可能是三哥觉得阿玛不在意他,故意与八叔,弘旺堂兄来往过密,想要气阿玛的。”
这话说的弘昼是一愣,觉得弘历太高看弘时的智商。
不过还真叫弘昼猜对了。
在弘时心里,压根没有故意气四爷的意思,而是他真心实意觉得老八被四爷逼得太惨了些。
同被四爷逼的很惨的还有他,故而见到老八,见到弘旺也就有了共同话题。
从前他就与弘旺有些来往,经此一事,与弘旺一起诉说四爷坏话的日子里两人的感情更是得到了升华。
因老八仍有些人脉在。
所以廉王府设宴,还是有些人来的。
像老九,老十,马齐等人的儿子们都来了,这些人阿玛是一伙的,他们自然是一伙的,一群人七嘴八舌说起四爷如何武断,如何要强……听的弘时是连连点头。
几杯酒下肚后,弘时的话也多了起来:“不瞒你们说,我阿玛的确是太武断了些,自作主张替我娶了董鄂氏这个泼妇也就罢了,前些日子我与他说董鄂氏不贤不淑,想要娶个侧福晋,可他却是劈头盖脸将我骂了一顿。”
“你们替我评评理,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事?他自己都有两个侧福晋,凭什么不准我娶侧福晋?”
“如今我膝下并无一儿半女,我自然着急的很,他自己孩子少,就见不得别人有孩子吗?”
他这话说的弘旺等人是连连附和。
好在其中还是有个聪明人,这人正是弘昌,弘昌是被弘时带过来的。
弘昌虽与弘昼,弘历关系极好,但毕竟与他们两个小的差着年纪,因四爷与十三爷走得近,两家这几年来往很多,所以年纪相仿的弘昌与弘时来往倒是多了起来。
并不是弘昌愿意搭理弘时,实在是本就话多的弘时没别人说话,只能缠着弘昌。
就比如说今日吧,也是弘时非拉着弘昌一起来廉亲王府作客的。
弘昌拽了拽弘时的袖子,低声道:“弘时堂兄,你莫不是喝多了酒,说起胡话来了?”
“说什么胡话?我哪句话是胡话?”弘时积压在心里多年的怒气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口子,忍不住道:“阿玛就只喜欢弘昼与弘时他们,特别是弘昼那小崽子,我就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好。”
“反观我们这些好的,阿玛不喜欢,我看阿玛真的是当年丹药吃多了,吃糊涂了……”
弘昌见状,也知道他这话说的不对,正欲劝上几句时,可弘旺却带着人前来给弘昌敬酒。
() 这下,他到了嘴边的话也只能咽了下去。
最后,弘时与弘昌是喝的酩酊大醉,各自回府。
接下来的日子里,除去念书的时间,弘时都是早出晚归,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惹得弘昼很是忿忿不平,可四爷一句话就将他堵了回去:“先成家后立业,成家之后就是大人,难不成我一辈子还能管着弘时不成?你若觉得我事事都拘着你,你也成亲好了,到时候我定不管你。”
弘昼听闻这话,是一言不发,默默转身离开了。
他还是继续日日在府中苟着吧。
身体和心灵总归要有一个是自由的。
但他有些时候碰见从外头回来的弘时,见弘时满面春风的样子,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羡慕的。
相比较之下,弘昼觉得还是心灵自由比较重要。
当然,弘昼可不是什么老实孩子,可不是四爷不准他出去,他就不出去的。
这不,在小豆子日夜不辍的努力下,总算买通了侧门的婆子,使了银子,弘昼就能出入自如。
原本一开始弘昼委托小豆子做这等事时,小豆子是怎么都不肯答应,用小豆子的话来说,一来是为弘昼的安危着想,二来是他年纪还小了,可不想四爷一顿板子下来,叫他丢了性命。
可弘昼却是个能说会道的,一会说老九被皇上狠狠惩治一番,那些看他不顺眼的人不仅不敢对他下手,甚至看到他还得笑脸相迎,一会又说若是他在府中憋着,定是会憋出病来的……小豆子没法子,只能照做。
阔别十来日,等着弘昼钻出后门时,闻到了幸福的味道。
甚至这一次比往日都要开心。
毕竟从前他出门是过了明路的,若是自己出门,该去哪儿就只能去哪儿,但凡在路上多耽搁点时间,就会有人来寻的。
今日弘昼是借口去校场练习骑射。
毕竟今日四爷不在家,安全的很。
一出门,弘昼带着小豆子去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因太过无聊的缘故,他甚至还转悠到了天香楼门口。
自老九被皇上下令没收财产后,原先京城中赫赫有名的天香楼也易了主人。
弘昼原以为天香楼即便换了主人也会继续做餐食买卖,毕竟有天香楼的招牌与位置在,这酒楼继续开下去自然赚的是盆满钵满。
谁知原先的“天香楼”招牌却换成了“斗蟋堂”,却是比从前还要热闹。
“斗蟋堂?”弘昼微微皱眉,依旧沉溺于不能再吃到烤乳鸽的伤痛中:“这是做什么的?看着还是挺热闹的!”
小豆子连声道:“阿哥,这是斗蟋蟀的地方!”
说着,连小豆子的声音中斗带着几分亢奋与雀跃来:“托皇上的福,如今咱们大清是风调雨顺,国泰明安,老百姓们手上有了银子,所以就喜欢捣鼓这些玩意儿来。”
“这‘斗蟋堂’开了没多久,生意却比原先天香楼还要好,原先上头的雅间改成了供贵人们斗蟋蟀的地方
……”
他这话还没说完,弘昼就兴致勃勃道:“走,咱们瞧瞧去!”
虽说天香楼已变成了斗蟋堂,但弘昼仍是熟门熟路,一进去就直接上了二楼,
他一进去,就被这热闹的场景给吸引住了。
有卖蟋蟀的,逗蟋蟀的,还有围观喝彩的……好不热闹。
弘昼凑了过去,很快就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个玩法。
可以自己买蟋蟀与对方的蟋蟀打擂台对赌,还可以在一旁下注,赌哪个蟋蟀会赢……不过想要一本万利,则是自己当庄家,买了蟋蟀与对方去斗,赢了之后只需要拿出十分之一的银子当台子钱。
他一去就下注了那只叫‘英雄’的蟋蟀。
斗蟋蟀这种事本质意义上来说就是赌博,赢了的想赢更多,输了的想回本。
弘昼到底只是个半大的少年,见连赢两次就赢了十两银子,而且方才那只屡战屡胜叫“英雄”的蟋蟀已有了疲态,二话不说就差小豆子去挑了一只蟋蟀过来,更是给这只蟋蟀取名“柚子”。
橘子。
香橼。
柚子。
都是同一种品类的水果。
弘昼捧着斗盒,看着里头的‘柚子’,低声道:“柚子,加油,你要是赢了今晚上我就带你回去,给你加餐,从此以后你就是皇家蟋蟀了,身价不菲!”
那只叫‘英雄’蟋蟀的主人看着也就比弘昼略大一两岁的样子,肤色黝黑,神情傲慢,见弘昼像做法似的,没好气道:“得了吧,我的‘英雄’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你若肯乖乖认输,我就饶它一命。”
弘昼常年在外四处闲逛,如今见这少年衣着不凡却是陌生得很,也没有将人放在眼里,笑着道:“这话该是我对你说才是。”
“还没上场了,谁生谁死还不一定!”
这话说完,他就打开斗盒,放出半炷香之前才被他起名叫‘柚子’的蟋蟀。
围观的人群很快叫喝起来。
也不知道是‘英雄’斗了好几场,筋疲力尽的缘故,还是小豆子颇得弘昼真传,慧眼如炬的缘故,‘柚子’虽名字不大响亮,但还是很厉害的,一上场不过是有些不适应,但很快斗志就激了起来,那叫一个凶狠霸道。
不多时,那只叫‘英雄’的蟋蟀就趴在笼子里不得动弹了。
弘昼想着自己初次告捷,不免得意洋洋起来:“看,我就说你话说的太早了吧!”
他粗略算了算,方才他就拿出了五十两银子的赌金来,再加上周围的那群人下注,这一笔他少说可以赢两百两银子了。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