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大半个京城都会被火焰吞没,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被烧死……”
京城一乱,朝廷必乱,北狄人再趁此机会挥兵南下,大景可能会亡国。
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还让唐越泽感觉心有余悸。
他是大景皇子,不能明知萧鸾飞错了,还不明是非地为她求情。
只是马上就要三司会审了,他心里沉沉的,忍不住就想和人说说。
“萧二妹妹,你大姐姐做错了。”唐越泽心事重重地在一把圈椅上坐下,喃喃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想不明白,就算他不能登上这至尊之位,他也是皇子,待日后,总能封个亲王或者郡王的。
他可以给她荣华富贵,也可以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们会有一双儿女,凑成一个“好”字。
他们会过得很好,萧鸾飞为什么就非要通敌呢。
为什么?
一旁的知秋看着满脸纠结的唐越泽,心想:得亏太子爷不在,否则非得把这个二皇子丢出东宫不可,也就是太子妃好脾气。
萧燕飞又喝了口茶盅里清香袭人的碧螺春,却是话不对题:“殿下,前朝名相赵鸿之任大理寺卿时写的一本手札里头,有一个他主审过的舞弊案。”
“豫州林家有一对同年的兄弟,都很有读书的天份,兄弟俩在十八岁时考中了举人,又在来年一起参加了春闱,结果弟弟林二公子因为舞弊下了狱。”
“公堂上,林老爷实在不解,次子年纪轻轻,天赋卓绝,有的是时间和机会,这科不中,大不了三年后再考,为何要舞弊?”
“林二公子却痛斥其父不公,说他大哥是嫡子,自小被送去舅家王家读书,王家是书香门第,一门三进士,林大公子受其外祖、舅父精心教导,考中了秋闱的解元。”
“而他呢,小时候读私塾,长大了靠着自己才考进了白鹿书院,头悬梁,锥刺股,也不过考了秋闱的倒数第二名。连书院的先生都劝他三年后再考,说万一考个同进士反而不美。林二公子质问林老爷说,明明都是兄弟,他的天赋不比大哥差,凭什么大哥就可以在科举上一帆风顺,而他却步步艰难。”
“他指责,都是林老爷的不公和偏心害了他!”
“殿下,你怎么看?”
萧燕飞说故事说得有些口干,端起茶盅又喝了两口碧螺春,润了润嗓。
“……”唐越泽若有所思地坐在那里,双眼在窗口那摇曳的树影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沉静与孤寂,久久没有说话。
西暖阁内,一片寂静,只闻得外头几棵梅花树的枝叶摇曳声。
萧燕飞也没指望唐越泽回答,拿起了方才他带来的折子,翻了起来。
三司会审只是走一个形式上的过场,该查的也早就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了。
宁王谋反案牵连很广,宁王府阖府被抄,还有銮仪卫和羽林卫的一些将领作为从犯也都被拿下了,都等着定罪。
在这道手折里,除了详细呈明宁王等人的种种罪状并罗列了证据外,重点是为了请示明天三司会审是否只审不判,等太子回京后,再行宣判。
萧燕飞直接在手折上批示了一句“该判就判”,她可不想他们再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去烦扰顾非池。
接着,她再次拿出了玉玺,盖了印后,就令知秋把手折交还了唐越泽。
“这桩差事一直都是殿下跟着,明天殿下也去大理寺听审吧。”萧燕飞心里觉得唐越泽这傻孩子实在是有点养得太天真了些。
身为皇子,受天下百姓的奉养,就该担起她皇子的责任来,别光吃饭不干活。
唐越泽拿着那道手折,干巴巴地应了声“好”,就随知秋退了出去。
午门出了宫,他本来是想去一趟大理寺的,但驱马出了端门后,想了想,又改道拐去了北镇抚司。
唐越泽的这张脸就是招牌,锦衣卫无人不识,他说要见萧鸾飞,守卫去请示了一声指挥使龚磊后,就带着他进了诏狱。
诏狱中,光线昏暗,阴气森森。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尸臭味、霉味以及腐烂味,令人闻之欲呕。
“殿下,这边走。”诏狱的狱卒挑着一盏灯笼,走在前面给唐越泽领路,穿过一道道阴暗潮湿的过道,直把他领到了一间单独的牢房外。
“殿下,就是这间。”
狱卒指了指尽头的一间牢房,这片区是女子牢房,这里只关着萧鸾飞一个人。
透过灯笼的光辉,唐越泽可以看到萧鸾飞一个人坐在牢房一角的草席上,下巴抵在膝头上,几缕碎发散在鬓角,显得楚楚可怜。
唐越泽此前有嘱附过龚指挥使,别让人欺负了萧鸾飞,也因此,萧鸾飞没有太过狼狈,只是她在这里被关了这么多天,衣裳没换过,头发没洗过,加上没有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整个人一下子像是一朵提前凋零的残花般,憔悴不堪。
“殿下?”萧鸾飞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目光透过牢房的栏杆对上了外头的唐越泽。
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眸渐渐有了神采。
她腾地从破败不堪的草席上站了起来,急切地跨出了半步,又想到了什么,赶紧用手指拢了拢头发,又整了整皱巴巴的衣裳。
刚被关进诏狱的时候,她吓坏了,毕竟谁都知道锦衣卫擅刑讯,多的是手段让人生不如死。
一开始,她还等着唐越泽来接她出去,也一次次地跟狱卒说,她想见二皇子,可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唐越泽始终没来。
时间拖得越久,她就越慌,她终于意识到,唐越泽是真的恼了她。
直到今天,看到唐越泽出现在牢房外,萧鸾飞心里又浮现了希望。
她整理好头发和衣裙后,就走到了牢门前,双眸灼灼地看着唐越泽,缱绻地唤道:“殿下,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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