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面露愠色,那双波光流转的眸子也噙着恼意,裴延城更是显得一脸为难,缓声解释。
“我年纪不小了,家里要张罗着给我相看....”
这句话白夏听得云里雾里,他相看他的去,只要点头让她修炼的事过了明路,等她一能化形,天高海阔任她闯荡。自然不会再去打扰他,更不会妨碍他们小夫妻生活。
况且这些天接连的几场入梦,可耗费了她不少修为。
还未表明自己的立场,就听裴延城紧接着说:“既然决定要成家,以后我就得一心一意对未来媳妇,绝对不能再跟旁的女同志有任何交集,别说像咱们这样私下交谈,就是待在一个屋子都不行。”
见他说的一本正经大义凛然,白夏面露狐疑,现在的社会风气比往年还要严苛?
自从附在腊梅上就没下过山的白夏,这两年瞧见的女人两只手都能数得出来,更别说其中一大半还是军区的家属。
不过想来也不难理解,时代变迁更迭她看了不知道多少回,总不能是裴延城胡编乱造的吧。
“那你有中意的姑娘了吗?”
白夏心思翻转,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待在一个屋子都不行,那她还怎么蹭他的金光。
裴延城视线落在白夏的发顶,乌黑的长发绾了一个精巧的花样,只别着一根腊梅做簪,却不减一丝颜色。压下心头的悸动,略显平淡地摇摇头。
“没有。”
“既是没有,那我也未尝不可,倒也省的你再去相看了,白日你去练兵出任务,我就待在这给你操持家里家外。”
说着白夏玲珑的身段徐徐往侧边微倾,几乎就要投入了裴延城宽敞的怀中。是呀,她怎地没想到这一出,人类寿命也不过短短几十载,与她而言不过晃眼一瞬,纵使没有身为人妻过,倒也可以体验一回。
裴延城背脊一瞬僵直,搭在桌上的右臂肌肉紧绷,只觉得怀中满是馥郁的梅香,明明对方没有挨到自己,却仿佛已经感受到她是多么娇软。
喉结滑动轻颤,刚要开口应下,唇上就覆上一根温润的手指。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裴延城不记得自己最后是如何回答,只记得她娇笑扑进他的怀里,纤柔的腰肢不盈一握,却跟他预想的一样柔软,更多了一份切实的温度。
翻涌的情绪让梦境变得脆弱动荡,本就觉短的裴团长,猝不及防就从梦中惊醒。
仰躺望向昏暗的天花板,恍惚觉察又是一个离奇的梦,莫名有几分失落地捏了捏眉心。他轻叹口气后又觉得好笑,难不成真是单身久了,才做了这些荒诞的梦?不仅想让一个妖精做媳妇,还要帮助她修炼?
什么跟什么。
刚要起身去倒杯水压下心头的胡思乱想,却在坐起身拉开灯时彻底僵住。
跟他续了几场梦的“妖精”,此时正坐在他床尾含笑的看着他,与梦中不同的是,对方身形虚无,透过昏黄的灯光,能清楚的瞧见她半透明的身体,以及娇媚的如同梦中的一颦一笑。
“白夏?”
裴延城听到自己声音发着颤。
“裴团长好记性,倒没将我忘掉。”
女人声音轻软悦耳,尾音似是带着勾子,轻笑着就从床尾起身,聘聘婷婷地挪到床头坐下。
第3章
嫩黄色的宽袖虚影好似卷起一阵风,清甜的香气有些熟悉,裴延城不自觉动了下鼻翼。
是这些日子让他安稳入睡的梅香。
香味不浓烈,却如春雨般润物细无声,等反应过来时,那若有似无的清香已通过嗅觉,牢牢侵入他的生活,侵入那些难以言表的臆梦。
“为什么是我?”
裴延城压下胸口剧烈起伏的心跳,喉结轻轻滑动出声,靠坐在床头也依旧高大的身躯,将白夏牢牢地笼罩在阴影里。出口地音量却放的极轻,好似声音再大点儿都能将面前的虚影给吹散了。
而他捱在厚棉被中的右掌,手背青筋早已根根迸起。
纷乱的思绪让他一时理不清此刻的急切,是单单因为面前匪夷所思的怪力乱神,还是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沉浸在欢喜中的白夏,没有注意到裴延城的复杂眼神,或许就是注意到,也根本不甚在意。
人一贯来就是复杂的动物,她不想多做深究。
“因为你对我修炼有益。”
白夏眉梢扬着喜色,答得理所当然。
见他皱眉不语,白夏也不急,红唇溢出轻笑,腰肢下沉,双臂放松地交叠轻搭在床头,与裴延城仅有半臂的距离。
锈迹斑驳的军绿色铁栏杆,将嫩黄色薄衫下的藕臂,衬的更加银白如雪,即使在昏黄的灯光下都白得晃眼。
裴延城原一直跟随她的目光猛然错开视线,僵硬着身板往墙那头挪了挪,忽觉有点坐立难安,军务一向出色的裴团长头一次怀疑,自己临睡前的被子是不是没铺好,不然怎么感觉这么隔得慌。
静默片刻后,终是开了口,语气生硬。
“女同志,不论你是人是妖,梦里发生的事情都做不得数,现在趁着天色还没亮,你最好哪来的到哪....”
“去”字还未出口,就被白夏抬手打断,见他止了话头,白夏收回悬停在他唇前的食指,笑得狡黠。
“现在赶我走是不是有些晚了?谁说梦中的话不作数?不信你瞧瞧自己的左手。”
说完她眉梢轻挑,率先摊开了自己的右手。
两人掌心摊开的一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同时在他们掌心显现一个硬币大小的红色印记:
细如丝线的藤条枝蔓在手心蔓延,构建出一个繁复的图腾,盘根错节间还有两只鸟禽立在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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