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羡黑着的脸变成了酱色,把杨柏叫到办公室:“你让的?”
杨柏高兴着,承认是自己昭告的四海臣民:“可不!”
主任,就是律所的负责人,整个律所权力最大的一个人。管委会的钱也出了,人也出了,力也出了,真合伙,但是决策权仍集中在主任一人手中。原因很硬核,无论是年检还是转所,凡是涉及到司法局相关的手续问题,司法局只认主任签字。许多文件材料即便盖了章,若未经主任签字,后面的程序也无法走下去。
何意羡皱眉:“心里头知道就行了,口头上这么搞干什么?听着老不老啊?”
其实不是老气横秋的问题,律师报年龄都爱往上了报,何意羡对外宣称自己三十、三十五岁,已经六七年了。何意羡说:“都这么喊我怎么接案子?当了主任律师,办案简直就是多余了,外界看着不那么高级,律所里面又要觉得放权不够,格局不大,我里外不是人?”
杨柏说:“行,我纠正一下那。我这不是看你昨晚上有点不得劲,一个人借酒浇愁啊,想给你听着图一乐。好心办坏事了。”
何意羡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杨柏不仅不走,还别有用心地说:“知道不,昨儿下午检察院来人了,楼底下都轰动了。”
何意羡的键盘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没有抬头,没有理睬,汉白玉色桌案上的曲面大屏挡住整张冷漠无比的脸,在进行电话会议:“王律,有什么查询法规、案例、起草文件、整理案卷之类的活,就给他们三个分一分吧。你们每一个人都是从各团队抽调出来的,从今天开始,各位开足马力。陈律,接下来需要先做的事,是去会见犯罪嫌疑人,跟检察院联系阅卷,最好一趟解决,行程你们自己商量着安排,但得抓紧啊。弄完这些,咱们先自己琢磨琢磨这个案子,有个大致思路,再跟吴律他们碰……”
那边一结束,杨柏接着疯狂试探:“叫白轩逸,二分院的。你没看到,大家脸都要笑烂了,嘴扯到后脑勺了,幸亏戴了口罩,不然口水兜不住。那个脸那个立体,现在网上流行词,讲这个叫面部折叠度……”
“长得再帅能看家护院?”何意羡轻蔑地用勺子搅动着咖啡,“能有多帅?”
杨柏:“该说不说,有一说一,雀食帅。巅峰时期的我也要避其锋芒,你倒是或可一战。”
何意羡明确下了逐客令:“把黄妙妙叫过来。”
黄妙妙是何意羡的律助,但鼎盛律所不像别的同行,真的设“律师助理”这个职位。从事法律业务的新人一进所,无论是否考过司法考试,是否取得律师执业证,内部一率定为律师岗位。当然,名片上要等拿到律师执业证后才会印上“律师”,拿证之前还是印“律师助理”。律师岗位被划分为八个年级,一级一级晋升到八年级后,再往后就是合伙人序列了,分为授薪合伙人、初级权益合伙人、高级权益合伙人、管理合伙人、创始合伙人。
然而,律师的年级并非根据年头,每年自动升级,而是要经过主管合伙人考核并推荐,薪酬委员会核准后才会升级。从八年级律师到授薪合伙人,则更为严格,需要主管合伙人推荐,并经全体权益合伙人会议决议通过。
黄妙妙像木偶一样机械地来了,她可能永远也学不会何意羡那种步伐矫健,走路间便给人以傲睨的魄力的样子。
但黄妙妙偶然也感觉:何意羡的过度自信是一种自闭状态,心理保护机制,防止受到伤害。
何意羡的办公室灯光雪亮,黄妙妙把头低得更低了,使劲绞着双手。便听上司问道:“再过半个月,你实习期就满了,要拿执业证了,对吧?”
“是的,主任……”
何意羡起身,走到办公室内置的茶水间里去摆弄他的宝贝蛋壳们。何意羡烧茶不用清水冲泡,放熟姜、橘皮、香料、酥椒,煮成滚滚的“茗粥”。工夫茶小杯个个精巧,不薄则不能起香,不洁则不能衬色。看得出,他精于茶道,看他沏茶给人一种强烈的美感。
“你入这行,这个月今天正好一年了,有什么想法没有?你拿了执业证以后,有些事,开了头,不好收场,三思而后行吧。你如果真的喜欢这个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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