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写完,刘彻便思索着如何处置。()
禅位登基的圣旨还好,另一份显然是不能随意公示于众的,必须隐秘收藏好,却不能由他来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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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若是“他”也能读取记忆,知晓圣旨之事,又知晓收藏之地,直接毁了岂不等于白费他一番功夫?
刘彻思虑再三,唤来小黄门,将刚刚离去不久的大司马大将军卫青又叫了回来,不过对霍去病,倒是随他去了。
霍去病性子张扬跳脱,不是合适人选。这种事自然是卫青更妥当些。
除此外,还传了皇后卫子夫与平阳公主。
三人先后来到宣室殿,面上都有些狐疑。
刘彻遣退内监仆婢,直入正题:“朕决议在南军期门骑增设助军校尉一职,令不疑上任。”
近几年大汉无战事,卫不疑唯在早年接应诸国使团以及漠北之战中曾有些许战绩。
后者不为主力,只承担护卫太子之职;前者虽为主力,但应对的只是匈奴小部分兵力。所以功劳不大。
若直接命其为校尉,统管期门骑,恐有不妥。设助军校尉最为合适。此职位仅在校尉之下,有其父的威望,本身又是太子伴读。必要时,卫不疑可随机应变,代校尉之责,或越过校尉行事。
卫青怎会察觉不到这层含义,立时便觉不妥,欲要婉拒。刘彻早知他性子,抢先抬手阻止:“不只不疑,朕还打算封霍光为奉车都尉,调东宫宿卫统领燕绥为北军护军。”
说完,不待三人反应,刘彻又扔出个重磅炸弹:“朕有意禅位,让据儿登基。”
三人:……!!!
如果是这样,就可以解释了。卫不疑、霍光、燕绥的任命都是给太子党加码,帮刘据铺路。
这么想没错,但刘彻此举还有一层意思。南军戍卫宫城,期门骑是其中翘楚;奉车都尉更直接掌管御乘舆车,为天子近臣。
如此即便没有卫青霍去病,即便这二人出了何等意外,也不会有人能切断他与刘据的联系。
刘据绝不会落入见不到他、不知他境况、不明他心思的孤立局面。
让燕绥为北军护军,则是因为在那个世界,刘据拿着符节号令护军,护军却闭门不出,按兵不动。
彼时的护军是任安。刘彻记得这个人,最先是卫青舍人,被卫青举荐到他面前,他封其为郎中,去岁又让其外放益州。
身为卫青一脉,最后却对刘据的命令视而不见。
理智上来说,刘彻很明白,北军护军当直属帝王,无帝王之命,不听太子号令,无错。
可感情上来说,心中芥蒂难除,挥之不去。
若任安能听从太子号令,梦中据儿怎会在面对刘屈氂的“平叛”中节节败退,而刘屈氂又怎会那么容易挑动下面不知情的士兵,引发东宫暴动,将据儿逼入绝路。
多可笑。“他”防备据儿,除据儿东宫门下的势力外,怕的便是卫霍遗泽。可偏偏这卫霍遗泽之人,压根
() 不听从据儿。
真真是可笑至极。
不过这也让刘彻深刻意识到什么是人走茶凉。“遗泽()”终究不是嫡系。关键时刻,唯有嫡系心腹才可靠。
所以他虽然不打算对任安做什么,但已经决定,对方在益州,那就一辈子呆在益州吧。在这个世界,北军护军之职,他会交给燕绥。
而燕绥的能力也完全配得上。
卫不疑居南军,燕绥居北军,中间还有个霍光。是刘彻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如果说卫青霍去病是刘据的第一道护盾,那么这三人就是第二道。
刘彻将禅位圣旨拿出来,交给卫子夫:“你先收着,待朕妥善安排后,择吉日公布。?()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卫子夫福身接过,只觉得手中圣旨宛如千斤重。心头有惊讶,有狐疑,也有激动。
刘彻转头,轻笑道:“朕刚刚同据儿做了个游戏,让他去藏了件东西。那东西朕用特制的匣子装着,防腐防水。匣子外上了锁。锁也是特制的,有两把钥匙,需两把钥匙合并才能打开。”
三人互视一眼,不明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朕同据儿说,东西需他亲自藏,且必须他单独藏。藏东西的地方只能他一个人知道,连朕都不许告诉。朕骗他说是他曾提过的‘时间胶囊’,写的一些札记寄语,给未来的自己。待二十年后朕再同他一起打开。”
骗他,可见事实并非如此。
刘彻垂眸,抚摸着桌案上的两个小盒子,同卫青平阳道:“你们一人保管一个。”
卫青平阳接过打开,是钥匙。一人一把。思及刘彻刚才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二者合一,就是打开匣子的关窍。
“那东西确实是朕亲笔所写,但不是什么札记寄语。具体为何物,朕不会说,你们也别问。这钥匙,你们单独保管,不可给予另一人,也不可让另一人知道己方钥匙所在。”
二人虽为夫妻,也有感情,但都不是将情爱放在第一位的人。他们心中都有比情爱更重之物,且不只一样。以他们的秉性为人,也不会主动去窥探对方的藏物。
所以刘彻信他们能做到。
“如果……朕是说如果,如果日后出现某种巨大的,不可思议的变故。你们各自拿着钥匙去找据儿,让据儿打开匣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切可解。”
卫青平阳面面相觑,前者眉宇紧皱,后者终是没忍住,问道:“陛下是指何等变故?”
什么叫做巨大的,不可思议的?
“等真发生此等变故的时候,你们自然会明白。”
卫青&平阳&卫子夫:……
“如果到朕驾崩之日,都未有变故出现,那这东西便用不着了。让据儿取出来连同匣子一起烧掉,不必看。如果你们走在朕前面,朕也会再另寻合适的保管者。”
全程谜语人,听得三人都很想吐槽,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最后,刘彻道:“子夫留下,你们夫妻回去吧。”
() 卫青平阳就这样带着一脑袋疑惑出宫。刘彻招手让卫子夫上前:“陪朕走走。”
也没有走远,就在殿外附近。
卫子夫扶着仍旧虚弱的刘彻:“陛下可是有其他吩咐?”
刘彻笑起来,果然还是子夫懂他啊。
“据儿今岁已经十七了。朕想着继位之事需提上日程,婚姻大事也不宜再拖。前者朕能安排着来,后者还得你主持。”
卫子夫也早就有此心思,问道:“陛下可有合适的人选?”
刘彻想到另一个世界的太子妃与太子良娣等人,略微顿了顿。要单论这些女郎,各有各的优点,都是好的。不过那个刘据虽不排斥,却也不见有特别宠爱的。
如今的据儿更不重男女情爱,日常除了学习玩乐,便是捣鼓博望苑的实验室。
刘彻总想给儿子最好的,伴读如此,女人亦如此。
“良娣,孺子不着急,先选定太子妃吧。据儿不比别的太子,太子妃需各方面都配得上他才好,最重要得他自己满意。”
卫子夫想了想刘据的性子,觉得刘彻这要求看似简单,实则难如登天,突觉压力山大,不过面上仍旧恬淡:“是,臣妾先且挑着,筛选一遍让陛下过目,若陛下觉得可以,再看据儿的意思,如何?”
刘彻点头。
于是等刘据自认为完成“任务”,帮刘彻把“时间胶囊”藏好回来,就看到自家父皇母后似乎达成了某种诡异的默契,身边气氛奇奇怪怪。
紧接着他便发现京中似乎多了不少人。长安如今是国内外所有人向往之地,来往客商不知凡几,稍微多一批人,真不太感觉得出来。那刘据是怎么发现的呢?
自刘彻清醒,朝堂危机解除,京中皇亲贵族又恢复了纸醉金迷、歌舞升平之景。几个姑姑与阿姐拉他参加了好几次花宴踏青活动。宴会上,多了好些眼生的女郎。
直觉告诉他,这情况不太正常,拉了霍光与卫不疑分析。
“这些女郎为何突然全往京中跑,就算是向往长安,也用不着全挤一块来吧。莫非京中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霍光卫不疑神色怪异,提点道:“是陛下旨意,令各地贵女入京。”
“父皇下令?为什么?”懵逼一秒,刘据恍然大悟,“父皇难道想广纳美人,充盈后宫?”
再一想他父皇的年纪,而且还刚刚大病一场,刘据心情尤为复杂,嘴巴嘟嘟囔囔:“早知道父皇好美人,没想到好到这个程度,真是连身体都不顾了。不行,我得好好说说他。”
霍光&卫不疑:……
两人对视一眼,无语道:“你还是别说了。”
刘据不解:“若在平时,母后都不在意,我自然也不会多嘴,可如今情况不同。父皇的身体未必受得住。”
卫不疑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受不受得住吧。”
刘据:……???
见他仍旧没懂,霍光
只能提醒得更直白点:“她们不是为陛下而来,是为你而来。”
刘据:!!!
“若是做陛下的妃嫔,何需你参加花宴。你就没发现,这些时日但凡你出门,五次至少有三次能碰上‘偶遇’,花宴踏青之时,往你身边凑的就更多了吗?她们都是来争选太子妃的。”
刘据瞳孔地震,原地呆滞一秒、两秒、三秒,然后拔腿飞奔前往未央宫。
彼时卫子夫已经筛选出一批名册,正同刘彻汇报。夫妻二人就上面的贵女分析点评着。
刘据猛然瞧见这场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跳起来:“父皇怎么突然要为我选妃。”
“突然?你都十七了,婚事早该定下。要不是前两年你总说忙忙忙,一年里大半年住在博望苑,至于拖到这个时候?”
刘据哑然,却还嘴硬着:“什么叫都十七了,我才十七好不好。”
刘彻轻嗤:“朕似你这么大的时候,你母后肚子里都有你长姐了。你莫不觉得你还小?那你想几时再成婚,还是似你去病表哥一般,做一辈子的孤家寡人?”
最后一句神色恶狠狠的,好像但凡刘据点个头,他就能暴起揍人。心里指不定还在骂,都是霍去病那臭小子带的好头。
刘据摸摸鼻子,讪讪道:“那……那倒是没有。我只是觉得我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怎么着也得等我二十吧。”
二十?
刘彻一张脸瞬间垮下来:“朕三十岁才有你,你就不想想你二十的时候,朕都多大了。就算朕有幸还能亲眼见证你大婚,可有幸见证你的孩子出生?”
刘据愣住。受弹幕影响,他并不排斥大婚,却总想着晚点比较好,却忘了最关键的一点。大汉平均寿命太短,如果成婚晚,别说孙子,甚至不一定能看到子女成人。
譬如他,他就一定能保证自己会长寿吗?
即便他各方面都注意了也未必。
这般一想,刘据的排斥减弱了几分。
刘彻眸光一暗,声音软下来:“据儿,朕这次大病,诸多事情都已觉力不从心了。”
刘据脸色微变,忽然想到刘彻醒来时惨白的面色和吐出的那口血;想到侍医言说需要好生休养;想到这阵子自己每每拿折奏去想刘彻汇报,刘彻听不到一半就会倦怠……
刘据浑身一紧,心脏猛缩,下意识上前握住刘彻的手:“父皇。”
“据儿,朕如今唯一心愿,便是能亲眼看着你大婚,亲眼看到长孙出世,亲眼见证我大汉皇权平稳过渡。”
刘据鼻子一酸:“好,父皇,我听你的,都听你的。”
关心则乱,刘据难过着,垂眸依偎在刘彻怀里,完美错过刘彻眼底那抹狡黠。
刘彻趁热打铁,及时搬出卫子夫拟定的册子:“太子妃是要与你共度一生之人,还是日后的国母,无论于你自身,还是于朝堂天下,都轻忽不得。总要你自己看看。”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刘据也不扭捏,认真看起来。
册子上一共八人,家世都不普通,名字也都挺眼熟。不是以往认得,就是最近见过。
刘据恍然明悟,好家伙,合着所谓花宴也好,跑马踏青也罢,都是另类相亲呢。
卫子夫轻笑:“这是母后初步选定的,可有你觉得不错的?”
刘据一脸懵逼。说实话,光看个册子,仅有家世门第,他看得出什么?至于先前会面的印象?不好意思,刘据真没在意,说不上来。
不过他只是为难了一瞬就想到对策。
“这个好办,来场面试就行了!”
刘彻&卫子夫:……面……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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