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扎的力道就像蚍蜉撼树,毫无意义。然而天君看向她:“怎么?”
伴随着天君话音出口, 慕容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另一种恐惧压倒了她对天君的恐惧,迫使她叫出声:“火,火要烧出去了!”
天君了然地扬起眉梢, 却未曾应声。
明亮的金色火焰熊熊燃烧, 慕容灼穷尽目力也看不到火河的尽头, 她终于惊声叫起来:“快救火啊!火会蔓延到山下!”
为了远避人烟,少君与慕容灼、储君离开皇城后,始终挑选僻远之地落脚,最后一次择定某座山林深处并长居至今。
山林中草木丰茂, 一旦着火,整座山都将被烈焰吞没。
更要命的是,山脚下便有一座大城。倘若山林起火, 山下城池必然难以幸免。
慕容灼与少君成婚几十载, 自然知道凤凰离火是何等威势, 凡人纵然穷尽手段也无法扑灭。
更遑论这是天君燃起的离火。
慕容灼几乎不敢想象火势失控的后果。
然而天君居然在笑。
她漫不经心地注视着慕容灼的面容,用一种堪称怜爱的语气说道:“真是个多情的孩子啊。”
慕容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颤声道:“会死很多人的!”
天君静静看着她,眼底笑意盈盈,仿佛看着一只焦急扑蝶的小猫。
她分明一句话也没有说,意思却再明白不过了。
——那又如何?
慕容灼自幼长于深宫,她身上有天真烂漫的一面,却绝不愚蠢。
看见天君眼底盈盈的笑意那一刻,她从未如此深刻地明白少师与储君对天君的忌惮抗拒所从何来。
她眼底有笑,笑意却并不真实。
笑意之下,是一种极致的漠然。
在死亡面前,这种漠然甚至比喜悦还要可怕。
于是慕容灼心底升起了一片更深重的阴影。
那片阴影仍然名为恐惧,却不是对天君的恐惧,而是来自于另一个突如其来的猜测。
天君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无非就是用她来制衡少君,或者说威胁少君。
神祇一念可动天地,眨眼间便可来去万里。
那为什么天君出现在这里,并未立刻带走她,反而不急不缓留在此处?
慕容灼眼睫微垂,注意到天君衣裙间金色的神血仍然不住滴落,心念微动,意识到天君此刻的情形怕是非常不好。
那天君就更不该在此处虚耗时间。
除非天君离去与否,并不重要。
慕容灼得出了结论。
——天君颓势已显,无力回天,来到这里就是要用慕容灼作为筹码,争得一点扭转局势的希望。
以天君的地位,倘若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何须亲自前来。
而她只要来到这里,目的便已经达到了。
慕容灼长睫剧烈颤抖,闭上双眼。
她知道少师一定有手段探知她的行动,就连深夜中慕容灼和衣坐起,他都能及时赶回来,更遑论此刻天君长驱直入,已经将她握在了掌心。
“少师呢。”慕容灼忽然睁开眼。
她看向天君,勉力压住微颤的尾音:“少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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