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脑袋,和他并肩往眼镜店的方向走,只好当是在自言自语:“我可是高烧三十八度都可以把八百米跑进三分半的人,结果一口乾汁就把我撂倒了。”
难得这次他多说了几个字:“乾汁在网球部都是做惩罚茶用的,味道虽然一言难尽但对身体很好。”
“看样子手冢君也遭受过这种迫害呢。”
不太美好的回忆一下就在这个话题的指引下涌了上来,手冢国光感觉自己的后背和脖颈正不由自主的倒立起汗毛,但外表一如既往的平静,乾汁的杀伤力强大到一年都过去了,可绿油油的液体仍旧在他潜意识里徘徊。
取完眼镜时大约五点钟,太阳的余晖还没完全敛去,但远处烧的滚烫的天际已然逐渐昏黄成枯玫瑰色。
只有佩戴着眼镜的手冢国光,在三日月昼眼里才是完整的手冢国光,仿佛那才是他的本体所在。
在站台告别时,柔和的鹅黄阳光让少年坚毅的棱角分明的侧脸看起来温暖又清冽,连眼角几处泛红的刮伤都透着矜贵。觉察到他身上除了肉眼可见的冰冷外还沉淀着某种其他的特质,一直以对手角度观察他的三日月昼在这一瞬间,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这个答案:清贵。
他是一个随便往哪处一站,哪怕是在垃圾堆里,都能笃定的显示出不凡的人。
一向喜欢漂亮的脸的三日月昼暂时放下了往日的恩怨,毕竟这张脸就算是当摆件看都足够赏心悦目——手冢国光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她想:“手冢君,再见。”
他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猜也猜的出:“路上小心,不要大意。”
当然,没过多久她就反悔了。
六月份的天气已经热到空气扭曲的地步,湿重的暑气和阳光一起将皮肤折磨的咔擦作响,蝉声长的像是没有尽头,七八点钟人就已经被晒得没有力气了,偌大的新生朝阳青春学院高中部笼罩着暮气,而在一大早就打破这没精神的沉闷的人,就是风纪老师松平松风先生:“三日月!说过多少遍不许拿运动服当制服!”
对方迅速跨过他的防线,一阵风似的刮过半个学校,直直朝教学楼冲去。
松平先生一大把年纪全凭“学生必须着统一制服”的重度强迫症做支撑,追起来的速度竟然可以和她平分秋色,一路骂骂咧咧的从教学楼大门杀到礼堂,又从二楼阶梯逐到化学实验室,前门进去,后门跑掉。
眼看敌人近在咫尺就要被抓现行了,三日月昼望着走廊尽头那扇敞开的窗户,灵巧的踩住窗棂,后脚跟一蹬就以安全的姿势从二楼跳到楼下小径旁的草坪上,打了个滚做缓冲,撑着上半身,发出鬼畜视频里才会出现的笑声,喘匀气朝高处窗口里探出脑袋来气的满脸通红的松平先生挑衅:“老师,你怎么停下了——”
背后响起一道能直接把她塞进冷藏里冻成冰棍的声音:“你在做什么,三日月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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