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是爱我的,那是我能感受到的爱意,理所当然的是人都有私心,索菲亚当然也有,我要体谅她——没落贵族出身的她苦苦维系马尔金夫人的地位有多不易,我必须帮助她,成为巴甫契特的新娘是一种途径,她也希望我能获得幸福。
这不是爱吗?
对!我再次重复,那些都是精妙的谎话。
所以,不应该想了,我一遍遍地说着。
与利益有关,又不仅仅只有利益。但这是爱吗?
该死的,都说了别再想了,我抱着头崩溃地低吼。
我撑着墙从地上爬起来,摸索到浴室,一定是太冷了,我的身体差点被沉重的疲倦压倒,热水砸向头顶,我感受着麻木冻僵的身体缓慢地恢复——麻痒和细微的刺痛像千万根发丝粗细的银针扎进皮肤里,我睁着眼睛,任由水流冲进眼底。
——我害怕黑暗侵蚀,哪怕是闭上眼睛的一瞬,我的思绪变得更嘈杂,什么都有,有没有一件能理出头绪,搅和成漆黑粘稠的一团,比下水道旁湿粘的头发团还要混乱。
其中只有不停复制的弗拉基米尔的名字开始占据我所有的思考,我呆滞地站在发烫的水流底下,放任他膨大生长,然后塞满我的身体,我发出不成语调的低吟,从未被激荡的情感冲击的灵魂,忍不住震颤。
我想他,想要见到他,这股想念简直快要逼疯我,死死咬住他的手腕吧,我想要他感受到思念带来的蚀骨噬心的痛苦,胸口被撕裂,血管里的血液都在沸腾,张大嘴巴嘶吼都发不出声的痛苦。我会尝到他鲜血的味道,一点点就好,他不会生气,他会用深不可测的眼神注视我,然后仿佛被我激荡的感情迷惑了一般,露出着迷的神色,他的神情,比人更有人情味,忧郁得像宇宙,美丽得像自杀。
可我不忍心,我喜欢的他应该是从容的,淡然的、“弗拉基米尔。”我不知道第几次叫出他的名字,口腔已经习惯咬唇,舌头后缩,轻巧地蹭过上颚,含糊的弹舌音,在微微张开的唇间吐出的发音,熟悉的姓名溢出来,没入白茫茫的热气里。
头发披散肩头,滴下的水弄湿了脚下的一块地毯,爱情是陌生的镰刀,将我的灵魂收割,那里是一个从未到过的世界。
嫉妒、恐慌、独占、执着、隐秘的私有,我像是掉入粗糙丑陋的藏宝洞,欲望肆虐是丑恶难看的,珍珠宝石金灿灿的宝藏又耀眼闪烁,迷人心智。
捡起脱在床边的睡衣,头发拢进后脖子里,流下的水湿了后背,我跌跌撞撞地爬上床,钻入被子里。
沉沦在永恒的期待中,我屈服于爱意鞭笞,蜷缩进枕头深处,企图让温暖覆盖躯体——我的心脏不规律的颤抖,似乎无法继续承受愈加汹涌的爱意,也许下一秒就会破裂成渣。
那该有多么疼啊,我睁大眼睛,雨水浩瀚而狂热,在循环的旋律中,我慢慢地坠入黑暗王国。
他的神情,比人更有人情味,忧郁得像宇宙,美丽得像自杀。洛特雷阿蒙《马尔多罗之歌》
第237章
Chapter 236.雪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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