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我抱着被子拉扯着为数不多的余温,雪吞没了雨水的喧嚣,我看见窗户底部向上蔓延的冰晶,伸出手按在玻璃上,无数片圆润的雪纷纷撞进手心,然后融化。
真冷。
对着白到刺眼的世界发呆,显然不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好方法,我揉着酸涩的眼睛,换上了衣柜里最暖和的衣服,裹在臃肿的防寒外套中,我艰难地把拉链拉到下巴,慢吞吞地下楼,进入走廊尽头的储藏室。
做了几分种思想工作,我才有勇气钻进灰尘乱飞的房间里,我搬开堆放杂乱的纸箱,和造型各异的装饰品,前任房主留下了不少杂物,我需要找个时间好好整理。
勤快点吧,弗洛夏,在我打了不知到底几个喷嚏后,终于从被压在最里面的箱子里找到了弓箭,轻轻拨动弦,耳边传来搅乱气流的嗡嗡声,就是这把弓,我收拾好箭筒,拿着弓箭走出家门。
推开门的瞬间,呼吸道仿佛被冻住的紧绷感,让我忍不住咳嗽两声,赶紧从挎包里翻出长毛手套,我的手指几乎是立刻传来针刺般的痛楚。
静默无声的雪,圆润柔和不过是假象,实际上锋利的边缘随时会把人割伤,纯粹的白色压下覆盖一切,天空是白色,落雪是天空剥落的碎片,一眼望过去,只有深陷不一的绿色努力挣脱纯白的压制,和浑浊的泥土一起裸露地表,斑驳陆离。
皮质短靴踩上雪地,沙沙的,咯吱咯吱地闷响,大团的白雾从嘴里溢出,飞速溶解在空气里,我喘着气爬上一道缓坡。
坡上是丹妮娅夫人的家,家门口的沙坑孤零零地插着一把粉红色塑胶铲,而卡通兔子图案的塑料桶已然不知所踪,可能是被大雨冲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我看了眼空荡荡的车道,他们还没回来,看来没办法和达尼洛阿丽娜一起去森林了。
我盯着覆盖上一层雪的秋千的时间有点久,直到突如其来的风将细碎的雪花吹进睫毛间,眼珠像是钻进冰块,刮擦着脆弱的角膜,似乎下一秒眼球就会冻住。
得下次了,也许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再一起去,我原地跺跺脚,继续朝森林里走。
老实说,我分不清方向,大雪遮蔽了一切参照物,无论是参天大树还是繁茂的树丛都无法成为参考,但我能听见深林伸出斯卡利尔河汹涌着咆哮,一路卷起两岸松软的泥土,翻腾着旺盛的生命力,滚滚向前——那里是森林的深处。
陡峭的地势,被雨水打落的枯枝败叶上一层雪泥,比溜冰场更加湿滑,我必须时刻注意脚下,很快,我就扶着树干大口喘气。
浓重的白气一团接着一起团,我像沸腾的热水壶,咕嘟咕嘟头顶直冒气,环顾周围,白茫茫一片,我眼前有些发晕,说不好是因为刺眼的白色还是低血糖。
脱下手套,我感觉手心在不停出汗,身体里面燃烧的火焰逼出一层细密的汗水,但凌厉的寒冷毫不留情地刺穿厚实的衣物,四肢仿佛灌入水泥一般沉重,脚步越来越沉,“呼哧——呼哧——”我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粗重的,急促的,在耳边盘旋环绕。
比上了年纪的老人的体力还要差劲,我默默吐槽自己堪忧的身体素质,因为还没到河边,光上爬上崎岖的山道,我的双腿就已经微微发颤了。
卡在一处陡坡,我险些滑下去,我灵光一现压低身子用匍匐地面的姿势,龟速爬上去,上方是一大片平地,大雪没能遮盖全部,蜿蜒的土堆上高矮不一的植被穿越封锁,迎着雪花肆意生长。
刚爬上去,我就两腿发软地跌坐在雪地,我感到一阵疲惫,手撑在地上,我对着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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