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晓露点点头。
李俊眼眸一暗,就要抗议,“可……”
忽然想起当时在辽阳府,不知聊到什么,问她:“我若和你意见相左,你会如何?”
她答得十分实诚:一意孤行呗。
这个姑娘平日里亲善和气,好像个春日的小太阳。逼急了,她却是寒冬一道风,走南闯北,上天入地,谁都挡不住她的脚步。
他舌尖转了许多话,最后轻声道:“盐场的兄弟和乡亲,见不到你归来,要失望了。”
她又点点头,忽然情绪上涌,胸口难以抑制地起伏了一会儿,渐觉视线模糊,扭过身去,装模作样地鉴赏墙上挂的御笔花鸟。
“抱歉。”她闷闷地道,“让你白欢喜一场。你回去依旧有的可忙……”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擦湿了一双袖口。
李俊从背后扣住她双肩,掌心覆住那生机勃勃的、发热的肌肤。
“你这个一天不跑步就别扭,两天不举重就心慌,三天不下水就难受的……”他笑着叹息,“讲大话容易,这日子可没那么好捱。”
“不起事,我们死。起事,无数人陪着我们死。”阮晓露道,“易安姐姐和我说……”
李俊幽幽的道:“你不要见到个姓李的就乖乖听话,那个才女没安好心,只是给你灌迷魂汤。”
阮晓露还噙着一泡泪,就被逗乐了,在你眼里我好乖吗?
“……至少她承认官逼民反,也不认为出身草莽的反抗者都是天生坏种的贼。否则我根本不会跟她对话。”她一字一字道,“可是她说,自古变革都是用人命堆起来的。不管初时的基调多么高尚正义,最终都免不得食禄山林,沦为虚妄。我问她,有没有少流血、又可以慢慢改变的路径。她说我幼稚,史书典籍里没有先例。我说史书典籍都是狗屁,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她转过身,强笑道:“拿我一个人的自由,换这个试一试的机会。你们可别让我白耽搁功夫。”
她的志向不高远,却纯粹。就算这个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那她也要尽力缝缝补补,让自己和身边的人在这破台子上立得久些,唱出一台像样的戏。
不求彪炳千秋,但求问心无愧。
出道江湖这么几年,她跑过腿,打过杂,闹过事,杀过人。黑白两道穿针走线,五湖四海遍识英雄。也曾纵马驰骋雪原草场,也曾驾船征服惊涛骇浪。江湖上传说一大堆,可谓活得充实够本。
她拉出颈间红绳,将那枚古旧的铜钱解下来,托在手心,沉甸甸的递回给他。
“可能会让你等很久……唔,还是不要等。反正也没许诺什么……”
他的眉梢狠狠地抽动了下,没接,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她,又环顾这满室富贵,忽然拉着她出门。寒风如割,腊梅如血,刺破新雪,连绵暗香。
“梁山任侠义薄云天,不愿做那致使天下大乱的恶人,俊佩服之至。我有一难题,正好请教。如今京师空虚,新旧交替,国本未固。以我盐帮实力,至少能控制京畿一个月光景。然后,各地勤王军到来之前,山东、淮东、两浙地方,沿海盐场可尽归我军控制。朝廷失却半数海盐盐税,组织不起大规模围剿。江南地方人心浮动,以我盐帮各地收入,招兵买马不成问题。三年内,宋廷必将财赋耗竭,难以为继。改日换天,亦非痴人说梦。你不想看到血流成河,我会尽量努力,只要让你不再受制于人……”
新的宫苑人迹罕至,轻风回转,积雪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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