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睡不着。
她怕翻来覆去的吵着祁晓,固执的不动,躺得左脚大拇指有些抽筋。
在她尝试着轻轻转动的时候,听见了一声很轻的敲门声。
“咚”。
甚至她不确定那是否为敲门声,又像窗户那边发出来的,像什么不睡的鸟顽皮地把果子扔到玻璃上,以扰人清梦为趣。
然后万籁俱寂,又让人觉得那样一声是自己的错觉。
可她轻手轻脚的起了床,踱到门边,把门拉开一条缝。
用个文艺至死的说法,门外的人一身霜雪气息,在海岛过分轻飘的虚假冬日里,带来令人心折的北方味道。
门外的人自瑞士雪山而来,走廊与宿舍皆是一片幽暗,那人伸过一只手来捞住她的腰。
温泽念穿那些尖锐的细高跟鞋时总是比孟宁高出小半个头,说不上是谁先主动的,孟宁只知道她仰起头时,温泽念的吻便覆了过来。
她的颤栗从小腹而起,往心脏攀爬,又一路蔓延到指尖。
事实上她们什么多余的事都没做,只是躲在门缝里安静的接吻。温泽念的一只手很克制的搂着她后腰,另只手撑在门框,反复吮吻着她的唇。
而温泽念的双唇软得似要化开一样。
她身后还能听到祁晓沉沉的呼吸声,走廊也不知会不会有起夜的同事路过。可她和温泽念挤在这小小的门缝里像躲在另一个空间,这个真实的世界与她们毫无牵连。
直到温泽念放开她,又在她唇瓣上缱绻的流连一下,才真正与她拉开距离。
眼睛对黑暗的适应程度有限,即便吻了这么久,她双眼也只能堪堪捕捉到温泽念一个模糊的轮廓,唯独那双深邃的眼,在这样的情形下瞧不出任何的紫罗兰色调,只觉得亮得很温柔。
“亮”本该是刺目的,可温泽念此刻的眼神,就是很温柔。
她捏了下孟宁的指尖,方而拎起脚边的行李袋。
转身离去,薄薄的风衣下摆扫着孟宁的腿。
穿惯高跟鞋的人,在宁谧的夜色里都可以走得悄无声息。
她像一个梦一样飘远了。
******
第二天一早,孟宁闹钟响,祁晓哀嚎一声。
孟宁劝她:“撑过春节这段时间,就要轻松得多了。”
祁晓哀叹:“过了春节,还有五一、十一、还有无数的小长假,你都不担心未来的吗?”
孟宁只是笑笑。
早训时间比平时略短,因为要更早开放海域为客人服务。训练完她们轮流去吃早餐,平时的半小时缩短为十分钟。
祁晓吃得狼吞虎咽,差点没被一块松饼噎死,糊着嗓子“啊”一声,把边吃早餐边翻阅的手机转过来给孟宁看:“Gwyneth居然回来了!”
在自助餐厅被同事拍到。
孟宁故作镇定的“嗯”一声。
“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飞到瑞士要多久……”
祁晓点按手机飞快的查了一下:“十二个小时,她飞过去待了一天就回来了?大老板怎么那么能折腾人。”
说着又“啊”了一声:“可群里有人说,大老板还在瑞士呢,那Gwyneth怎么回来了?她是有什么急事吗?”
孟宁盯着盘内松饼,蓝莓酱里的半颗果实顺着松饼形状滚落:“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祁晓虽是抱怨工作累,这会儿又紧张:“完了完了,不会裁员从春节开始就要启动吧?那也太不人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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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没有。
春节七天假,温泽念没有找她们开过会,其他部门也一样。她只是如常的做着自己的日常工作。
直到假期的最后一天下午,游客们纷纷乘快艇离岛,像以往离开C酒店的任何一位游客那样,坐在快艇上对着那栋童话般的建筑频频回望,语带怅然道:“要回到现实生活中去了。”
孟宁她们的工作量骤降,夕阳西沉,她轮最后一班岗时海滩上已不剩什么人了。
她还有空去走半秒钟的神,直到这时她才去确认——
有人花十二小时风尘仆仆而来,换午夜时分一个无言的吻。
******
自温泽念从孟宁出租屋的房间离开后,她俩真正说上话,是在温泽念的办公室。
这是孟宁第一次来温泽念的办公室。
因为她不固定在这里办公,所以黑柚木门上没像其他管理层的办公室那样挂着她名牌。只是藤编办公桌上摆着暗黄铜座牌,没刻写职位,花体英文简练的镌刻着她名字:GwynethWon。
她的名字太漂亮,叫人想起每次叫出她名字的时候,最后个音节不发音,舌尖轻弹齿后,像是自带某种缱绻。
温泽念一身正装制服很适合这样的场合,桌上一尊黑沉铜制象雕也在为她今日职权添砖加瓦。她两边手肘撑在桌面,方便交叠的手掌撑住下巴,对孟宁说:“解释一下吧。”
眸光下垂,纤长的睫毛指往桌面。
那里一张信笺,印着C酒店的标志。温泽念的谈话好正式,还把孟宁的辞职信给打印出来了。
孟宁背手站着不动,温泽念叹了口气,叫她:“坐。”
她仍站着,温泽念站起来绕到她身边,看她一眼,在温泽念瞧上去像要伸手来摁她的肩时,她还是自己坐下了。
温泽念也没回自己座位,半倚坐在办公桌上,从口袋里掏出了盒烟出来,抽出一支,想起什么似的又叹了口气:“把打火机忘在你家后,我就再也没抽过烟了。”
“我打火机呢?”
孟宁面不改色:“不知道,没瞧见。”
她又看孟宁一眼,烟夹在指间,暂且没抽,扭着腰把桌上打印着孟宁辞职信的那张纸拿过来,叹了见面以后的第三口气:“你什么意思啊?孟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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