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呼一声,白皙的手背上顿时红了一片。
李湛并未来及多想,一把将她手拉至面前,直接拿起桌上方才擦过水渍放凉的湿帕子,覆了上去,同时扬声对门外喊道:“去拿烫伤膏!”
采苓反应极快,应声后,便“咚咚咚”地朝楼下跑。
李见素抬眼看向李湛,他此刻的急切不似作假,他是真的在关心她。
可下一瞬,李湛忽然又将她手松开,语气不冷不淡,“笨手笨脚。”
李见素捂着帕子,讪讪一笑,“其实我很少烹茶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采苓拿了药膏回来,李见素接过药膏,还是习惯自己动手。
看她抹药时动作颇为狼狈,采苓心疼地抬手想要帮她,“还是奴婢来吧。”
李见素明明疼得额上渗出汗珠,却还是朝采苓淡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可以的。”
话音刚落,面前倏然横出一只手,李湛不容分说,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手拉至面前,拿起药膏开始帮她上药。
采苓极有眼色,赶忙站起身,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药膏里加了薄荷,清凉的肤感很快便缓解了皮肤上的灼热,李见素长出一口气,望向李湛。
如果说方才当着采苓的面,他主动帮她抹药是为了人前做戏,那现在屋中只剩他们二人,他没有必要再如此,更没有必要在涂抹时如此小心翼翼。
所以,他对她生了怨恨是真,他对她下意识流露出的紧张也是真。
李见素更加肯定了心中的那个猜想,李湛与那时的她一样,也是病在了心里。
阿翁在讲解心病时,举过这样一个事例。
有个男子科举屡屡不中,最后一次落榜,他难过至极,跳河身亡,而他的妻子,死了夫婿后,郁郁寡欢,明明从前最疼爱孩子,后来却稍有不顺意,就拿孩子撒气,待孩子哭时,她又心中后悔,觉得不该如此。
阿翁说,这两人皆是心病,这心病能治,但极为难治,可不是三言两语的劝慰,就能将人治好的。
李见素觉得,李湛许是同那妇人一样,得了那种会让人情绪大变的心病,所以才会待她如此反复无常。
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既是因为当初救她才受了刺激,那如今在由她来医治便是。
李见素白日里还在犹豫,此刻经历这一遭,她算是彻底下了决心,对李湛道:“世子明日还要入宫吗?”
“嗯。”李湛应了一声,似是怕药膏不管用,朝她手上一直抹那药膏,恨不能将药瓶里的药,全部都抹到她手背上。
李见素现在满心都是医治心病的事,恍然想起她在烫伤之前,李湛好像说今日碰见了太子,便脱口而出,“那明日若还碰到太子,可以与他说一声……”
李湛动作忽然顿住,他抬眼看她,打断了她的话,“你寻他有事?”
李见素这才回神,怕怕他误会,连忙解释道:“我记得东宫有本书,我想要借阅……”
李湛松开了她的手,去给两人倒茶,“是什么书?”
“《淮南子》。”李见素见他神情未变,便放下心来,“此书是西汉淮南王刘安及其门客所著,我许久前读过一次,许是那时心不够静,许多内容都没有记住,所以想要重新看一遍,待这次借来,我会手抄一册。”
李湛倒好一碗茶汤,递到李见素手边,茶汤这会儿已经不烫,入口正好,李见素喝了一口,道:“那本书写得的确好,你若得了空闲,也可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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