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臣子,应尽之责。”谢岑云淡风轻一笑,转头向二宫禀报道:“诏令拟罢,派往扬州与四川的使者即日便可出发了。”
放眼当今天下,大宋手中还有三分江山,除去闽广二路,两浙温州、台州、处州外,长江以北的扬州、真州、通州尚在坚守,而川蜀部分城池虽已陷落,但不少山城仍是固若金汤。
这其中最不可忽视了两座城池,便是扬州与钓鱼城。
钓鱼城的主将,乃是当年白行山的副将陈固。白行山死后,他接手了钓鱼城,青出于蓝,勇猛更胜,不只固守一隅,更是四面出击,以一己之力把攻打四川的蒙军搅得部署全乱,焦头烂额。西南一片,大有光复之势。
而扬州身为两淮重镇,从一开始便由蒙兀宗王阿穆勒亲自率兵攻打,可直至京湖崩溃,临安投降,两淮州郡全部覆灭,此地仍是屹立不倒。而那苦守扬州数月,誓死不降的将领不是旁人,正是凌越元帅之子,当年大破蔡州灭亡北燕的凌青松。
赵正神色懵懂,在程素宜的示意下,这才有些结巴的开口道:
“谢相辛苦,一切便、便依谢相安排罢。”
可陆秋实闻言却皱了皱眉:“不知谢大人所拟那北上的诏书所为何事?”
“自是加官进爵,褒奖忠义之师,以昭天下。”
陆秋实反对道:“孤城困守,不过昙花一现,任精锐之师白白送死。况且四川扬州都距福州千里之遥,长此以往,守将保不齐生出异心。不若趁现在下诏令那陈固与凌青松来福州勤王,拱卫朝廷,以防蒙军南下!”
谢岑慢条斯理反驳道:“陆大人也说,四川扬州距福州千里之遥,远水不解近渴,徒劳无功。且此时便叫两地弃守门户,岂非自断后路,日后我等有何依仗图谋北上?”“如今两浙尚不安稳,蒙军随时来袭,我等势单力薄,自保不足,此时图谋北上未免太过异想天开!当时是自该招兵纳贤,屯粮聚财,休养生息为上策!”
“休养生息不假,然休养生息能到几时?”谢岑毫不退让道,“蒙军步步紧逼,早晚有一天会打到福州,若不趁此良机筹划反攻大计,莫非要坐以待毙不成?这段时日各地军队陆续归附,招募义军亦进展顺利,目下福州共有宋军十五万,民兵十万,先发制人主动进攻,若能指挥得当,必可反败为胜!”
陆秋实义愤填膺道:“二十五万大军了不得吗?当年襄樊没有二十五万大军吗?临安没有二十五万大军吗?最后结局又是什么?调兵反攻,福州空虚,你为逞一时之勇,将官家置于险境,究竟是何居心?”
谢岑似笑非笑道:“陆大人你因一己贪生怕死,强留官家困守福州,四面临敌,又是何居心?”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眼看便要吵起来,裴昀忍无可忍低吼了一声:
“够了!”
二人一愣,不由齐齐望向她。
裴昀迳自对程素宜与赵正道:
“天色不早,该是用膳之时,还请太后与官家移步寝宫传膳。”
程素宜闻言颔首,仿佛根本没看到谢、陆二人的争执一般,只淡淡吩咐道:
“今日便到这里,二位大人且退下罢。”
说着牵过赵正,领着一干婢女内侍离开了书斋。一场口角干戈就这样虎头蛇尾,消弭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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