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轻笑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听到这种说法。
“世界上相似的东西有很多,或许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既视感。”它抚摸着脸颊:“比如说话时的尾音,眉毛扬起的弧度,眨眼的频率......一点微小又眼熟的动作,都能从中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但是他和你不一样,”加茂枫直白道:“我从他那里感受到了你的灵魂。”
“灵魂?”
“我很难跟你解释,但是能感受到你的气息。”少女敛目:“很像,又不太一样,除了灵魂,我想不到别的词汇。”
加茂枫颔首,不再说话,等着对方先一步开口。
虽然大长老明确表示自己就是羂索,而脑花的态度好像也并不惊讶于大长老的存在。
但是她的第六感在告诉自己,二者并非一个人。
女人不紧不慢地用手里的叉子切下蛋糕,绵软糕点内夹杂的巧克力酱慢慢流下,在它手里如同切割的血肉。
“有时候,咒术师的直觉的确可以作为一项判断标准。”
女人慢条斯理开口:“你觉得......什么是灵魂?”
“我不知道。”加茂枫回答得很干脆:“所以我正在询问。”
脑花唔了一声,似乎是在思考:“与其说灵魂,不如说是本质?”
“本质?”
“即便是拥有同等的记忆,同样的身体,但在某一时刻需要出现选择时,二人也会走向不一样的分叉口。”
脑花解释:“最简单来说,就算从小到大形影不离的双胞胎,在遇到同样的困境时,也可能出现靠意志挺过,或者迷失其中两种情况。”
“被同化,反同化......就像有的人天生善良,有的人天生邪恶。”它说:“这是从出生就已经定下的东西。”
本质。
加茂枫垂眼。
所以说,她感受到的是对方的内在,是这
种意思吗?
“如果你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我的气息,说明他在某些特性上与我相似。”脑花不咸不淡,并不为此付出多少情绪。
“拥有和对方相似的灵魂,我应该高兴吗?”它用近乎平淡的语气调笑:“说明我们是灵魂伴侣。”
“是么,我以为你们两个认识。”少女抬头。
“有时候和太过相似的人相处,反而会很无聊。”脑花放下叉子:“比起别人,我觉得和小姐你在一起会更有趣。”
“所以,他是谁?”加茂枫问:“他对我下达的命令,和你对我提的要求,我都要遵守吗?”
“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试验品而已,不必管他。”脑花道:“小姐只用在乎我一个人就好。”
“......”
脑花看起来,并不和五条家那位大长□□享记忆。
即便形态再像,两者也是不一样的,而脑花也明确否认了对方。
但是,试验品?
加茂枫挑眉。
这位试验品先生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听话啊,脑花知道吗?
自称羂索......是想要代替对方的意思吗?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加茂枫起身,又被对方叫住。
“之前说的入教申请,已经办理好了。”脑花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挑个时间过来吧。”
盘星教吗?
加茂枫点头:“我知道了,明天就可以。”
这次过来,脑花慷慨得有些让她惊讶了,按道理来说,它不是一个随随便便会透露消息给别人的性格。
临走前,少女停住了脚步,回头再次看了女人一眼。
“对了,我还有个问题。”她说。
“虽然我不讨厌好学的孩子,但不是每次都不用交学费的。”
加茂枫不理会脑花的拒绝,直接询问出声:“【天命】是什么?”
这次,她看见女人的微笑消失不见。
......
“什么加茂小姐?”少女站在缘侧边,半边身子被黑暗笼罩。
“不必急着否认,虽然您已经长大了,不过想猜到您的身份其实并不难。”青年笑了一下:“我对御二家和总监部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对咒术界也不感兴趣。”
他慢慢起身,走到了少女身边,黑色的长发垂落胸前:“我有更重要的任务。”
“......什么意思。”
“世界并非总是一成不变的,有消亡,就有新生。”男人的语调轻缓,“有些人的命运从出生起就是既定的,从出生起就有自己的任务。”
比如说六眼,比如说星浆体。
“你和我从出生起,也有着不同任务。”
浓墨般的双眼暗沉如夜,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加茂枫大脑传来一阵眩晕,仿佛看到一面裂成好几份的镜子,将自己那张俊美的面容照得格外扭曲,一边是她,一
边是对方。
杀了他。
少女的手在颤抖,但同时,心里有个声音在拼命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考虑一下吧,加茂小姐。”
青年勾起少女的发丝,眼底流露出向往的神色,启唇念道。
“天命在我。”
咔嚓。
少女从思绪中抽离,启开汽水的拉环,将手里的果汁一饮而尽。
碳酸饮料刺激着喉咙,辣出眼泪。
恐怕事情比她想得要复杂很多。
加茂枫抿唇,消化着刚得到的信息。
脑花看起来也对此相当忌惮,她必须理清二者的关系,另外弄清楚所谓的【天命】到底是什么。
脑花和这位大长老......总觉得随便杀了其中一个,都会引发另一方的变动。
她有预感,这会动摇咒术界存在的根本。
但不管是脑花还是那位大长老,给她的感觉都很不好,两者似乎有所联系,但并不对付。
互相默认对方的存在吗?
如果可以,她要尽可能破坏二人之间的平衡。
加茂枫拨通电话给加茂和奈,“现在家里最拔尖的那批咒术师,全部挑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询问的声音,少女回答:“分成两批,其中一半我要全部安排进总监部。”
“任务?没关系,我一个人也可以。”
她将手里的易拉罐丢进垃圾桶,“另外,最近要盯紧禅院家。”
......
电话响了二声,伏黑甚尔没有在意,而是继续卧在沙发前看赛马。
直到他的心脏突然传来绞痛,浑身的肌肉仿佛要在瞬间爆炸,双眼才从电视上移开。
血管暴起的手按下了接听键,少女略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给你个任务。”她说。
“哈?”伏黑甚尔似乎根本不在乎身体的异常,懒散道:“我最近很忙,大小姐。”
“那不是我要考虑的事情,不想死就老老实实照办。”
“我的误工费并不便宜。”伏黑甚尔眯了眯眼,但他并不是个蠢人,在受制于人的情况下,知道怎么做才能为自己牟取更多利益。
“就算是无条件服从,偶尔也有些差别。”
他笑了一声:“还是说比起一个尽心尽力的仆从,您更喜欢敷衍至极满口谎话的人呢?”
“......”少女沉默了一瞬,随后开口:“要多少。”
“五个亿。”
电话下一秒被挂断,随后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让男人忍不住抽了口气,指甲深陷在沙发中。
这次倒不比刚刚严重,但对方似乎是故意的,持续性的疼痛没有衰减,而是在一分钟之后才慢慢消退。
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有些时候,你要知道得寸进尺的下场。”加茂枫道:“再给你一次机会。”
伏黑甚尔喉间挤出一道喘息,薄汗已经布满后背。
“最起码你也要让我知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吧?”他扯了扯嘴角:“如果一百万要干二年的活,我可做不来。”
“不用这么久,也就一两个月吧。”
“还是买断?”
“买断。”
伏黑甚尔啧了一声,靠在沙发上:“那就二个亿。”
“一个亿。”
他哈了一声:“不是吧大小姐,上次当保镖也是这么多。”
“所以我亏了。”少女的语气不容商量:“就这么多,爱要不要。”
啧。
男人撇嘴:“先付一半定金。”
不过十分钟,他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汇款提示。
“我刚刚听到你那边有电流声和赛马解说的声音。”少女问道:“我建议你不要再赌.博了,至少攒点钱,以防自己未来去养老院都拿不出钱。”
“哈?”伏黑甚尔看着账户上的余额心情大好,根本没管加茂枫在说什么,而是立马线上押注了下一场比赛的冠军号码。
依旧是豪爽的全押。
“说吧,”伏黑甚尔哼笑一声:“这次又要做什么。”
听筒那边稍稍安静了一点,似乎是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加茂枫走进小巷,瞥了眼背后喧闹的街道,转回目光。
“听好了——”
“我要你回禅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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