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约记得一个颇有分量的名字,但一时卡顿说不出来。
“沈霁淮,这位可是金融界的大佬。”
施婳略有些讶然:“能拿到这位的专访可不容易,我记得蒋岚老师做过他的专题报道,不过已经是好几年前了。”
沈霁淮的名讳在金融圈如雷贯耳,但他为人低调,极少在公众视野里曝光。
“那是自然,所以我最近得好好拼一把,希望能在大佬面前混个脸熟,到时候狠踩钟泽一脚。”
施婳哭笑不得。
算起来,沈霁淮是钟泽老板的大老板,钟泽的老板沈霁淮是否能记得都不好说,大概率是不可能对钟泽这位小小投行SA有记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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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午餐,施婳便直接赶回台里。
虽然最近很少上播,但她的工作量只增不减。
中秋晚会在即,要忙的内容实在繁多,何况翁导的严格是出了名的,以前甚至出过半路更换主持人的事。
施婳知道自己是新人,经验匮乏,所以一直谨慎勤勉,好在暂时没出现任何疏漏。翁导虽然没有明着夸过她,但是看起来对她还是满意的。
今天晚上要进行彩排,而下午,她要完成梁瑟奚的专访。
梁瑟奚今天穿了套纯黑色的西装搭阔腿裤,面料颇有垂感,曲线流畅,她行走时都带着风,时刻散发着优雅自信。
自从上回在咖啡馆一面,梁瑟奚私底下就不怎么联系她了,施婳的心情也有点复杂,好在今天的专访一切顺利。
两人在工作时间都抛却所有杂念,配合也算默契,专访的完成度很高。
毕竟对施婳而言,这次的专访是重要工作,而对梁瑟奚而言,更是对自家智能驾驶品牌尤为关键的曝光宣传。是双方通赢的事,谁也不愿意出差池。
但即便如此,施婳还是能觉察出一些彼此之间微妙的氛围。
一直到专访完全结束,两人在镜头前礼貌握手。
施婳唇角还盈着职业化的微笑,心里其实暗暗松了口气。
之后也就是如常寒暄,梁瑟奚今天依然光鲜明艳,但施婳隐隐觉得她某些气场变了,但是也说不出来。
梁瑟奚今天话不多,施婳以为两人的关系大概率是就这样淡了,毕竟本来也不是多么深厚的交情。
然而
就在她告辞踏出演播厅后,梁瑟奚忽而迈着长腿,加快脚步,从她身后追了上来。()
清越飒爽的嗓音骤然传来:“诶,亲爱的,跟你说件事,我最近失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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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施婳根本没料到她会这样突兀地开口,身体不由得僵了一瞬,无意间发出一声很轻微的讶然。
她脚步顿住,忙转身看向梁瑟奚,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梁瑟奚眉眼松弛下来,透着并不掩饰的沮丧,但语气是释然的:“半个月前某天,我没忍住,同他表白了。”
施婳呼吸一滞,纤翘的眼睫轻轻震颤,心跳都漏了一拍,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紧张什么。
“你是说,贺砚庭吗?”她方才在镜头前还婉转若黄莺的女嗓,这会儿却透着虚浮颤意,说不清在担忧什么。
“嗯。”梁瑟奚不假思索地应了声,“他拒绝我了。”
女人的音色清冷,如覆着一层终年积雪,却并没有复杂的愠怒或不甘,唯有平静,舒缓宁静地落入施婳耳际。
施婳瓷白的脸颊上表情有些懵,悬着的一颗心,略微沉下。
但心情绝不是愉悦,而是莫可名状的酸涩。
大概是明白喜欢一个人的苦闷,所以能够共情。
施婳没有任何轻笑和嘲弄,剔透的眸底透着浓浓的晦涩,她本能地垂下颈去,有些不忍面对她。
梁瑟奚静静凝视着她,忽而弯唇笑了下:“不用为我遗憾,我已经想开了,moveon,感情的事本来就不能勉强啊,我也算是给自己的青春画个句号,挺好的,我也不后悔。”
那天表白之后,她想到施婳,心里自然是酸的。
酸了很久,不平了很久,也郁闷了很久。
即便是今日见到她,也仍是很酸很酸。
扪心自问,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比施婳逊色。
但也明白,感情之事,并非优胜劣汰。
全凭缘分。
更何况她对施婳,着实是讨厌不起来。
也或许是……爱屋及乌?
可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很玄妙吧。
难怪她初见施婳就觉得这姑娘讨人喜欢,合着她与贺砚庭的审美喜好竟如此相似,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施婳嗓子发涩,不禁哽住。
她本能地想安慰,但又觉得劝解未免太苍白。
感情的心酸,终究要独自缓缓消化,需要时间去治愈。
而自己作为一个外人,或许不该轻飘飘地劝人看开。
何况,她的立场未免太窘迫了。
良久,她才挤出温软的细声:“Cersei,你一定会幸福的。”
梁瑟奚闻言,精明伶俐的瞳仁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动容,大方开口:“谢谢,借你吉言。”
她觉得甚是有趣,施婳这个小姑娘,总是能出乎她的意料。
她本以为会听到或敷衍或虚伪的劝慰开解,不料却只有这么简单的一
() 句祝福。
虽然很寡淡,但不知为何,她觉得很符合施婳的性格。
大约是因为太真实了,没有虚伪粉饰,所以让人有些质朴的感动。
她狭长的柳叶眼眼尾微挑,习惯性地抬手勾了勾茶色卷发,颇有风情万种的妩媚。
出了电梯,临告别前。
梁瑟奚却忽而朝着她眨了下眼,弯唇浅笑,唇角的弧度勾得意味深长:“那天贺砚庭偶然对我透露,他心有所属。”
施婳还有些恍惚,大脑微呈放空状态,倏然听见这句话,只觉得心率瞬间被打得稀乱。
她无意识地攥紧手心,任由指甲深陷进肉里。
心乱如麻,各种各样纷乱的猜测瞬间涌入心扉。
那个被他藏在皮夹里的少女……
他心里,是否真的有一位珍视的初恋。
梁瑟奚的口吻听起来不仅释然,还颇有吃瓜看戏的玩味,她有意无意觑着施婳静静打量:“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懒得跟我墨迹,那会儿明明才下午,他却说要去接人下班。真是的,拒绝美女就算了,还平白塞我一嘴狗粮,真是冷酷无情的男人。”
施婳僵住原地,双腿绷得笔直,耳朵却仿佛间歇性失聪。
心有所属。
接人下班。
她整个人陷入怔忡,连呼吸都被忘却。
这段日子以来,贺砚庭每晚接她下班时温雅清隽的眉眼还历历在目,还有每个夜晚两人同床安枕的画面,同样接连不断在她记忆中闪现。
有一种亘在心里闷了很久的念头,终于在刺激下疯狂滋生。
那股强烈的情绪几乎要冲破胸腔。
——她想见他。
——无论他此时此刻身在何处。
直到她佯装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工位,心口都还是湿漉漉的。
潮湿,闷热。情难自禁。
她掌心止不住地冒汗,分不清是喜悦亦或是惊惶。
如果不是晚上还要彩排,不能把工作抛下,她真的恨不能立刻去见他。
是哪怕他在此刻异国出差,她都恨不能飞去的冲动。
攥着手机,切进微信界面。
水润的目光落在那则熟悉的雪山头像上,葱白的指尖轻轻颤栗。
终于落在对话框上,迟疑了很久,她长吁了一口气,仍是不知道如何开启话题。
而对方,像是冥冥中与她有某种心电感应。
新的消息毫无征兆,蓦的映入她眼底——
[H:今晚收工想吃什么?]
[H:刚看完太太的中秋宣传片,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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