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少有些意外。
尤其是刚才挤电梯的时候,心里是着急的。
因为这段时间的接触,翁导给她的感觉一直都很严厉,甚至比较冷漠,只能说对她还算满意,喜爱是看不出的。
施婳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被师长当面夸赞多了,格外严厉的老师待她都会柔和些,但这一点在翁导身上不曾体现。
她甚至觉得,翁导好似不是很喜欢她。
翁颂宜语意平淡,关怀也透着质朴:“嗯,你自己调剂就好,赵悦琳这个人虽然话多一些,但她刚才有句话说得不错,虽是皮外伤,你也得多注意,毕竟你这个职业今后出镜的机会还多,身上尽量不要带疤。”
施婳点了点头,起身告辞时,心里还有些受宠若惊。
在今天之前,她从来没觉得翁导对自己这样肯定。
她拄着肘拐,都快到门口了,回到办公桌前的翁颂宜却忽而唤
住了她:“对了,听说你父亲是施怀璋?()”
施婳怔了下,许久没有从外人口中听到她爸爸的名字了。
“是的。⒆()⒆『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你父亲是很优秀的人。”翁颂宜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似是对当年的车祸非常遗憾。
施婳暗暗惊异,低声道谢:“谢谢您。”
“好了,快回去休息吧。”
翁颂宜平时也很少关注圈内传闻,对施婳这样的新人更是不感兴趣。
是随着这段时间的接触,她才逐渐生出一点点好奇,后来在网上看了施婳主持的专题采访。
因为早年间同施怀璋有过合作,不知不觉从施婳的眉眼和言语中看到了故人的痕迹。
遗传基因还是很强大的,当年炙手可热的凤凰名嘴,年纪轻轻过世,是圈里众人扼腕叹息的憾事。
她对施婳本人也颇为欣赏,只是工作久了,有些职业毛病,一旦进入工作模式就很严肃,不苟言笑令人觉得冷漠。
施婳本人虽然看起来很温吞,和戏曲频道的关静蕾给人差不多的感觉,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外表要么活泼,要么就是这种清冷安静的。
但是施婳身上透出一种坚韧的感觉,这些年接触的年轻人里很少有这种品质,要么功利性过强,要么外强中干,要么就是被家庭溺爱太甚保护太好。
她喜欢施婳,所以在赵悦琳和关静蕾进门时,拒绝的说辞都打好了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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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下班前,施婳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的桌面,准备带一些相关的文件回家办公。
任部长也给她批了一周带薪病假,让她好歹等伤口长好了再来。
自家仙女保住了中秋晚会的工作,小阮比仙女本人还开心。
她轻轻戳了戳施婳的胳膊,眨巴着晶亮的桃花眼:“学姐,什么时候介绍男朋友给我认识?”
施婳知道贺砚庭快到了,这会儿本就有些心猿意马。
被小阮这样一问,眼前倏然闪过今早的画面。
她睡醒后,被贺砚庭抱着去洗漱,坐在流理台上,她双脚悬空无法着地,说好的洗漱而已,结果还是被亲了一轮。
那个吻很绵长,估计足有四五分钟。
薄荷味的牙膏染着漱口水的青草香气,那是一个非常具有清晨气息的吻。
施婳想起来就口干舌燥,一想到等会儿就要见面了,耳垂都有些升温,真不晓得今晚又要被亲几回。
毕竟那个男人从昨晚开始就跟破了戒似的,似乎很喜欢亲她。
亲得她嘴唇一直胀胀的,虽然不至于发肿,但也比平时颜色更红润,难怪今天小阮一个劲儿夸她气色好。
“改天,改天一定。”
答应得如此敷衍,小阮当然不太放心,她歪着脑袋:“是不是真的呀学姐,你该不会糊弄我吧,有没有照片先给我瞅瞅,看看能不能配得上我家仙女。”
施婳陷入语塞,她不敢想象小阮在得知她口中的男友是……贺砚
() 庭,瞳孔会有多地震。
还是能拖就先拖一下吧。
“他不喜欢拍照,我手机里没照片。”
小阮眨眼:“不会吧,朋友圈呢,朋友圈也没有吗?”
“没有,他不用朋友圈。”
“好叭,那先告诉我帅不帅,帅的话我就先嗑起来。”
“就、就那样吧,普通人而已。”
她越是问,施婳越是心慌,她自己分明都还没有消化好贺砚庭成了她男朋友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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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接她的依旧是午后那台商务车,沉郁的黑色低调隐匿在夜色里。
施婳上车落了座,熟练地收起肘拐。
后座另一侧那张五官深邃的面庞眉目依旧冷峻,但望向她时,却添了几分外人不曾见过的柔意。
“给我吧。”他腕骨微抬,顺势替她将肘拐收好放置。
小腿后侧忽而被温热干燥的掌心托住,男人动作温和地将她受伤的右腿放好,复又调节椅背和脚踏,替她调整了一个最为舒适的坐姿。
“歇一会儿,到家帮你换药。”
他声线低沉温雅,施婳只觉得整个人都浸润在过分直白的情愫里。
眼神有些慌,她显然还不太习惯“男朋友”的服侍,也还未习惯彼此的身份转变。
可即便心慌,还是忍不住瞧他。
她并不清楚他今天下午和晚上都在忙些什么,但看得出他身上西服考究,暗纹绸面妥帖得一丝不苟,颈下温莎结工整,像是从重要场合抽身不久。
“你是不是还有公务要忙,别因为我耽误要紧事……”
她不过下意识说了句,怕因为自己受伤耽搁他生意场的事。
清糯的嗓音落入男人耳际,他微不可察地轻哂了声,睨向她的眸光深邃而郑重:“于我,没有比你更要紧的事。”
施婳心跳漏了一拍,蓦的愣神,怔住良久。
等好不容易缓过来,心尖上沁出蜜般,温软的嗓音却透着微嗔:“贺砚庭,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
“嗯?”
她声音太小,没什么底气,又透着心虚,贺砚庭没有听清。
施婳自然不打算再重复一遍,只习惯性地垂下颈,露出一截柔腻奶白的后颈肌肤。
她不吭声,贺砚庭也摸不透小姑娘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他目光落在她侧脸,夜色浓稠,容易引人情动。
但他克制着起伏的情愫,只略抬腕骨,修长冷白的手指勾了勾她耳边垂落的碎发,将其勾至耳后。
可这样一来,又露出了少女小巧柔腻的耳垂。
在月色下,愈发勾得人心痒。
这台商务车没有装隔断屏,他若是做点什么,她只怕会羞死。
所以只能忍。
他背脊微松,慵懒地倚向靠背,目光随意落在窗外。
施婳以为他在思考工作的事,也不叨扰,默默拿起自己的手机,继续今天工作
间隙没搜完的内容。
其实从昨晚到今早,她都明显觉知到贺砚庭对于身份转变适应得很快。
她自己则明显慢半拍。
所以她也想快一点,不想总给人温吞磨蹭的感觉。
她今天抽空就在某书上面搜——如何谈恋爱。
同贺珩在一起时,她对什么都很佛系。
生日礼物无所谓,节日庆祝无所谓,仪式感也无所谓,久而久之才发现,原来她不要的所有仪式感,都有别的女孩子和贺珩一起经历过。
这使得她好像没谈过恋爱一样,一切都很空白。
所以贺珩在订婚宴上装模作样说的那番话也不能算撒谎,因为他们好像确实更像兄妹。
经历过挫败,施婳不想再佛系了。
因为对她来说,这次的恋爱是不能失败的。
如果失败了,分不了手,只能离婚。
她翻阅了很多内容,从前觉得很俗很形式化的东西,现在却觉得有些憧憬。
生活本该就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做各种没有意义的事。
因为是发生在两个人之间,就已经赋予了意义本身。
其实她藏在心底的某些小小贪念,早在上班摸鱼时就已经浮现了。
此刻贺砚庭就坐在她近在咫尺的距离,那贪心像是成了精,愈发会作怪了。
贺砚庭并没有思考任何事,只不过是放空冥想来克制人类的生理弱点。
他余光瞥见了施婳的欲言又止,撩起眼皮,睨着她:“怎么了?”
措不及防对上他深邃温柔的瞳仁。
她觉得好像有一片深海在试图溺毙她。
忐忑渐渐淡去,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没有任何铺垫,突然就毫无征兆地嗫喏:“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对么,那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把我的微信置顶。”
如果不是两人隐婚,关系暂不能公开,其实她还希望贺砚庭能在朋友圈背景换上她的照片。
很多男人在亲密关系里都会这样做,为的自然是给伴侣安全感。
曾经她觉得大可不必,现在思路却有所改变。
既然是恋人,公开也很好,没有什么怕人指摘的。
贺砚庭眯了眯眸,好整以暇打量着她,静默了几秒,忽而勾唇轻哂:“你怎么知道我没弄?”
施婳怔了怔,他的语气未免太游刃有余了,让人摸不准他是认真还是在逗她。
“那……给我看看?”
她话都还没说完,男人纯黑外观的手机已然从西服内衬口袋,被取出来静静搁在了她手边。
他动作行云流水,未免太快。
她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大脑有些木木地拿起他沉甸甸的手机,明明记忆中是从没接触过的,却莫名觉得手感有些熟悉。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她随口嘟哝着:“密码是多少呀。”
然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手机锁屏界面已经啪的一下自动解锁了。
她眨了眨眼,乌沉剔透的瞳仁满是懵惑,旋即却直愣愣地瞧见他手机的主界面背景……赫然是她的一张照片。
施婳瞳孔地震。
照片的光线看着有些暗,好似没怎么开灯,但细看两眼,不难看出是在雁栖御府的主卧,就是她平时睡的那一侧。
虽然拍得有些糊,但莫名有氛围感,还挺好看的。
“这……怎么会有我的照片,你什么时候拍的?”
她扭过头凝着他,透白的脸蛋上满是迷惑。
贺砚庭神色寂然,慵懒闲适地倚着靠背,唇角的弧度却愈勾愈深。
“你喝醉那晚,让我拍的。”
小姑娘眸光流转,哑然失语。
良久,混沌的记忆碎片尽数涌入大脑。
那晚,她喝了高度数杨梅酒,好像是,有点,撒酒疯的意思……
她拿着男人的手机自拍,拍了很多张却不满意,后来还让他拍。所以,这主屏幕背景,应该是她自己换上去的,甚至刚刚不需要密码就直接解锁的人脸识别,也是她自己弄的。
越来越多有关那晚的记忆频频闪现,施婳的脸皮儿殷红欲滴,窘得愈发支吾:“你,你怎么还不改掉……”
她是喝多了,他又没喝多。
其实背景屏幕也就罢了,顶多是惹他笑话。
但人脸识别的意义就不容小觑了。
这是他的私人手机,里面或多或少也有商业秘密,他的微信列表也会有各界重要人士,更别提各种银行账户了,现在银行转账也都可以使用人脸。
这样一来,她随时都能解锁他的手机,还能直接转账,这也太不安全了。
她甚至都忘了自己一开始是要看微信置顶的,慌慌张张将手机还回去,嗓音又细又糯:“你快改了吧。”
贺砚庭捏起手机,始终是那副八风不动的矜贵模样,他修长的手指滑开屏幕,切进了微信界面,递至她面前,唇角还噙着些许笑意:“有什么好改的。”
施婳赫然在他微信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头像。
置顶。
且备注——
老婆。
这两个字像是会晃眼似的,晃得她心脏扑通扑通,心律如鼓。
她乱得根本不敢接腔,只含混嗫喏:“不、不安全啊,你手机里有商业机密,还有你的资产账户,快点把我的人脸识别取消,不然我说不清楚……”
少女心乱如丝,初怦心意又甜又惧,像一只受惊的麋鹿,想逃窜,却又受制于空间有限的车里。
男人颀长高挺的身形忽而倾俯,朝着她这一侧压下。
她在车座上半倚半躺着,他双臂不由分说地笼在她身子两侧,漆如深潭的黑眸徐徐凝下,浸着循循蛊惑——
“我连人都是你的,不是么?”
施婳心乱如麻,不敢与他这双会迷惑人的眼睛对望,只能盯着他的唇。
那两片淡色的薄唇性感迷人,她心脏愈
发震颤(),只怕他会吻下来。
但令她紧张羞怯的事情并未发生?()?[()]『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车内沉寂数秒,她左手的无名指蓦的感受到一股微凉的触感。
她错愕垂眸,只见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捏着一枚戒指,不紧不慢地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月光皎洁,但她的视线被阴影覆盖,昏茫影绰,看不真切他的脸。
但婚戒上细密闪亮又不失优雅的钻,光晕分外灼眼。
贺砚庭修长的指骨轻托着她的左手,冷白的肤色在月色下隐隐透着一层青,禁欲而性感。
而她瞳仁轻颤,恍惚发现,他的左手无名指上也戴上了婚戒。
与她这只,是一对的。
以前在书上读到过,医学上认为,左手无名指有一条血管直通心脏,是距离心脏最近的一条。*
她从未有哪一刻,如此刻这般,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与贺砚庭绑定在一起。
无论是从法律上,亦或是心内契约的缔结。
男人不轻不重地捏着她微凉的手,淡色的薄唇毫无征兆吻向她指背。
四目交汇,他漆黑深邃的瞳仁似有穿透力,望着她,一直望进她心脏深处。
贴近她肌肤的气息混着淡淡的雪茄香气,后调沁着黑巧克力的焦香。
他温热的面颊不经意间擦拭过她的,体温天然比她高了许多,施婳面部肌肤颤栗,下意识攥紧了他的手,密闭空间里,她清楚的听见自己沉重怦然的心跳声。
他不疾不徐传导而来的声色意味深长:“太太预备什么时候公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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