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香山澳美得令人不可思议。
鲜少人知,这座纸醉金迷的不夜赌城,今夜沦为了一位少女缱绻情.事的背景幕布。
女孩扑入肩宽腿长的矜贵绅士怀中,极大的体形反差将视觉的冲撞延伸极致,缀满碎钻的重工钉珠黑色礼裙在英式老派塔士多男士礼服的映衬下,愈发衬托女孩的娇丽明艳。
凛冽与妩媚的对撞,宛如一副生动的古典派油画。
即便高338米的塔顶餐厅早已被清场,现场无一人围观,唯有上帝的眼能看见这一幕,想必祂亦被眼前浪漫又养眼的景致打动。
施婳沁着红润的脸颊贴在他胸口,两只胳膊牢牢搂着男人的腰,越缠越紧。
她出发前的两日,贺砚庭已经飞往法兰克福着手并购项目,算起来,她已经接近三天没有见到他了。
三日,七十二小时,明明不算长,可是她心里却一直闷闷的,像是少了一块东西,因为那缺失的部分,每个钟头都变得难捱。
深邃缱绻的目光低垂,男人的手掌极尽温柔克制地抚上她的脸,在烟花屡屡绽放的背景音下,他性.感的嗓音愈发深沉磁性:“点解揽得咁紧?”(怎么抱得这么紧?)
施婳分辨不明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因为情绪波动,温糯的声音都带着颤,她没怎么化妆,脸颊微热,暖瓷般的脸部肌肤白得如玉,连透明的绒毛都轻颤着,在旖旎绚烂的烟花雾下,显得分外诱.人。
她丢掉了顾虑,也丢掉了藏匿在心底各种酸涩难耐的小心思,只本能地想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感情。
“因为我挂住你。”
贺砚庭说了粤语,她无意中也被带歪,下意识同样用粤语回答。
她说了十年的家乡话,到了京北才被迫改掉,因为经常被嘲弄,多少有了心理阴影,以至于她后来很少说,哪怕是后来上了大学,遇到同样讲白话的同学,她也不习惯说了。
大约这一刻,身处香山澳,是十五年前她与贺砚庭初次相识的地方,因为是故地重游,所以说起白话她也觉得那样理所当然。
毕竟在认识的最开始,十三岁的贺九也是同她讲粤语的。
因为心脏的悸动,理智早已荡然无存,她鼻腔有些酸涩,透着不算明显的鼻音,落入男人耳中,过分惹人疼惜:“因为我想你了,贺砚庭。”
她胳膊甚至抱得更紧了两分,换回普通话,大胆又直接地表白自己的心意。
贺砚庭眸底似乎噙着笑,温情克制的吻,毫无征兆地落在她额头上。
他那样矜贵而平静,施婳却觉得自己一时半刻静不下来了。
她糯糯的鼻音更浓了几分,乌沉沉的瞳仁也盈着水雾,心窝里半是欢.愉,半是酸涩:“你不是在法兰克福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还放烟花……还有,还有尤拉,尤拉也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对不对。”
想到在公务舱“偶遇”的尤拉。
哪里就能那么巧,她回香山澳
扫墓,偏偏尤拉也出差,还搭乘同一班机,相邻的公务舱座位。
她简直后知后觉,大脑骤然顿悟,今天下午的整个时间线都被串联在一起,她控制不住地眼眶湿红,明明那么喜欢,染着娇嗔的话语却透着委屈:“贺砚庭,你怎么这么会,你究竟追过多少女孩子……”
男人闻言,像是听见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声腔里溢出了一声极淡的轻哂,冷白修长的指骨抬起,不轻不重捏了捏她细嫩的脸皮:“我没追过任何人,只追过你。”
施婳透白的脸蛋微滞,澄澈的眸子一瞬不瞬望着他,记忆皮层一晃而过梁瑟奚口中曾经提及的那位被他珍藏在皮夹里的女孩,淡淡的酸味转瞬而逝。
她努了努嘴,不是很有底气地含混嗫喏:“我不是很信。”
贺砚庭眉心微蹙,好看的眉毛轻蔑地挑了一瞬,口吻透着无可奈何,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的溺宠:“你可以随意找人打听,倘若问出我贺砚庭对你之外的任何人有过追求示爱,我把整个贺玺赔给你都行。”
施婳鼻腔酸得厉害,她抿唇憋着笑,想不通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也有幼稚的一面,她要贺玺做什么。
她细声嘟哝:“那你,是从哪里学会的,让秘书的助手送礼服、包场观景餐厅、放烟花……”
这样声势浩大的计划和排场,不用心是办不到的,他看起来那样古板寡淡的一个人。倘若没有经验,再没有参考,她想不出他是如何办到的。
男人垂眸睨着她,双手捧起她的脸,没有任何迟疑,也没有丝毫粉饰。
“哄你开心,无师自通。”
多年来独清独醒不沾世俗的男人,这一刻委实也想不出太多的解释。
他确实,只是想哄她开心罢了。
因为在意,所以哪怕难以体察二十出头小姑娘的心思,也仍是细心观察她的状态,敏感地觉知到她自从回老宅探望老爷子那一日,就开始变得有些闷闷不乐。
女孩子某些微妙的念头,他作为一个年近三十的成熟男人,着实难以琢磨。
但凡事都怕用心,即便不能百分百摸准,想哄她开心总是有办法的。
言简意赅的八个字,让施婳愣了下,盈满水雾的眼睛错愕地眨了眨,旋即陷入良久的怔忡。
心跳如鼓,她掌心发麻,腿都是虚软的,她感觉自己快要在贺砚庭这双深情蛊惑的眸里沉溺了。
哄她?
为什么,要哄她……
她本能觉得惶恐。
原以为自己微妙的心思已经小心翼翼藏得隐蔽,却不料竟然被他察觉出。
她从未想过要贺砚庭哄自己。
只是想自己一个人花些时间来消化内心的矛盾而已。
遒劲里透着温柔的手臂揽上了少女纤软的腰。
肢体的碰撞,冲散了她的胡思乱想。
低沉喑哑的嗓音在她耳畔不疾不徐地响起:“施小姐赏个脸,陪我共进晚餐,可好。”
烛
台。法餐。玫瑰。高空。
以及他御用的米其林大厨。
晚餐的味道很不错,但施婳吃过就忘了。
因为在毫无准备的前提下忽然成了贺砚庭的“女朋友”,她从观光塔顶乘电梯下来后,甚至连主菜是什么都抛诸脑后了。
深夜的香山澳歌舞升平,劳斯莱斯浮影BoatTail疾驰在夜幕下,淡瑰色古铜金的车身冰哑珠光涂层,即便在暗夜中也分外引人瞩目。*
这台不算低调的车就够惹眼了,车头明晃晃挂着MACAU1的车牌更是堪称扎眼。
施婳今晚内心本就不平静,何况她自从重逢以来,还是头一回见贺砚庭亲自开车。
她隐隐预感今晚注定不会是一个平静无澜的夜,脑子里各种心猿意马的妄念,本能的念头其实是想悄悄和好友宋时惜聊几句。
但是此刻自己又坐在副驾上,不太方面。
为了缓和心绪,她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随口问了一句:“这车是你的吗,挂的是莲岛车牌。”
还是NO.1,一点都不像他在京北低调的作风。
男人单手打转方向盘,不露声色觑了她一眼,车内暗昧不明的光线洒落在他肩头,昏茫影绰下,他雅贵的五官愈发立体。
冷白的腕骨轻搭着方向盘,薄唇不疾不徐地吐字:“喜欢?”
施婳本就是心不在焉的问,实则心思并不怎么在这车上,她满脑子都在想回到酒店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既期许,又紧张。
贺砚庭问了,她依然是心不在焉地答:“颜色很好看,就是看起来不像是你平时的风格。”
“因为不是我的车。”
施婳随口搭腔:“借朋友的吗?”
毕竟是香山澳的车牌,她在雁栖御府的车库也没见过,想来他应该也是临时飞过来,借友人的车开两天也不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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