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位过世不久的唐和帝呢?
有些话,说得太清楚可能就伤感情了。
起码曾经的武后,现在的皇帝已经让先帝的葬礼,以一种相对体面的方式举办了。
至多就是,在那先帝灵柩往关中而去的时候,有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曾经的英国公李勣过世之时,还有当时的太子和安定公主护持灵车相送,现在的先帝下葬,却并没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好像比之英国公还要惨上一点。
可在这洛阳地界上,有关于先帝的事情,好像已经被前几l日的落雪覆盖在了看不见的地
() 方,即将到来的另外一件事,才是此地最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新君的登基仪式。
朝堂之上,起码在明面上来说,已没有反对的声音了。
就算有的话,要么就是因在洛阳言语失当,被扣押到了监牢之中,要么就是因为参与到了李唐宗室和世家的联合谋逆之中,被太子杀了个人头滚滚。
在这等强硬到让人恐惧的作风面前,大家的脖子到底还是软的,在该低头的时候自然能低下头来。
甚至于在洛阳之地,出现了一些更为特别的情况。
“听说前阵子还有人送上来了一块从洛水中打捞上来的石头。白底颜色之上,是数点赤色,代表着这块石头有着一块赤胆忠心。()”晫???????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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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仪。”
武清月转头,就看到接话的太平已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洛阳的一出惊变,尤其是李治和李贤的身死,对于年少的太平来说打击不小。
就算她并不知道当日的宫变到底是何等情形,但有些消息还是会传到她耳朵里的。
比如说,她的兄长联合了宗亲带兵闯入宫城,意图直接夺权弑父,比如说,她的母亲并没有像是前朝的历任皇后遇到这种情况时候所做的那样,以太后的身份将皇子扶持上皇位,而是要自己去做这个皇帝。再比如说,她的阿姊在外平叛,对于她们的宗亲叔伯没有任何一点怜悯之心,直杀了个血流成河。
当家中的成员忽然之间又少了两个的时候,就算她才十岁的年纪,也不得不变得比先前成熟了一些,甚至看起来清瘦了一点。
但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
阿娘和阿姊想要执掌大权,也有这个本事掌握大权,那么她就不该因为宫中的有些风言风语而被带偏了方向。
她的亲人不是那些在外叫嚣的宗亲子弟,是阿娘、阿姊,再加上一个愚蠢的二哥,就这样简单。
她抿唇,将自己原本还想在阿姊回来后倾诉的话给吞咽了回去,继续接着方才的话说了下去,“那个李御史也是好笑,先前说什么别人是在阿谀奉承,训斥得如此正义凛然,结果前几l日,自河洛田地之中挖出了一块形同武字的石头,他又不说话了。”
不仅没有说话,还在有人奏表洛阳有祥瑞,以贺武曌登基之时,直接站在了贺喜的队伍之中。
这就是朝堂之中的现实。
在滚滚向前的大势所趋之下,除非这些官员有着螳臂当车、为李唐殉难的勇气,否则他们又怎么会看不明白,这个天下头一份的女皇帝,已再不能为人所阻挡了。
太子回归朝堂,非但没有对她做出拦阻,反而变成了补全的最后一块拼图。
() 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还是在天皇天后二圣临朝到来,才被遴选为京官的,若是不闹事,还能算是早年就与新君有一番缘分,但若是闹事的话……
刚刚被抄家没族的那些人,就是他们的参考案例。
太平托着下巴问道:“阿姊,你说,这些祥瑞是阿娘让人弄来试探朝臣态度的吗?”
武清月摇头:“当然不是。当一个人能够走到更高位置的时候,不是人人都在做睁眼瞎的。那也自然会有人为她做出种种助力。”
若非先前洛阳封锁,只怕天下各州的祥瑞消息都已传递到这里了,而不会仅仅是拿洛阳吉兆来做文章。
“对于阿娘来说,真正为她登基铺路搭桥的,应该是这几l条吉兆。”
武清月伸手摸了摸太平的头顶,察觉到了妹妹的不安,用着从容的语调说起,黄河故道的新田在十月里就迎来了一批新的住民。
那些追随李唐宗亲反叛的人,或许并不全都是有意为之,其中不乏被迫征战之人,但若是完全轻拿轻放,对于树立秩序来说没有好处,所以这些人都被以“劳改”的名义,送去了那边开垦土地。
江南那边的耕田正在继续结合着水渠有序拓建,北方的良田自然也不能落后。
想来等到明年的时候,洛阳这边的粮仓都能再多收到一笔粮食供给了。
这是第一条好消息。
第二条好消息,是自早年间就已开始投入使用的水力纺车和棉纺车,随着越来越多的女工群策群力,在实际的生产中校正其中运转不当的枢纽,已经日趋于完善,能让两京的布匹制作效率再上一层楼,直到其往外传播福泽于天下。
而第二条,便是火枪队在洛阳的几l次动兵,已经让不少人发觉,这种新式的武器一旦能够更大规模地投入到制作之中,必定会大幅影响到天下的战局。
在枪支面前,冷兵器所需要的体力限制,会或多或少地遭到削减。
可偏偏这样一支奇诡的武装力量,被掌握在武曌和武清月的手中,就连和她们往来甚多的契苾何力都不清楚这其中的关键。
抵达洛阳的拂菻使者和大食使者还提到了另外的一样武器,更是给洛阳的朝臣带来了另外的一出震撼。
在拂菻国使者的话中,太子居然派遣出了一支携带火龙火鸦的舰队,插手了拂菻和大食之间的交战,以堪称强势的大国立场,遏制住了战端。
那些从太子麾下征调出去的海航士卒和四海行会扈从,居然不是去搞什么海上剿匪的,而是去对外宣扬国威的!
“你知道那些官员听到拂菻使者的话时有多好笑吗?他们说,难怪我们国家的君王要姓武,圣使说起自己姓武的时候介绍的意思真没有错,武便是战争,自然战无不胜!”
“这才是真正的祥瑞之兆!”
至于被迫前来此地的大食使者大概就说不出这样诚心的恭贺之词了。
谁让他们遭到的打击和损失,远比拂菻多出太多。
又哪怕他们的宗族王女(),﹦?牞??????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将其纳为夫婿这样的事情,他们也完全不能理解,这世上为何会有女人能够这般不守规矩,直接去当国家的主宰!
按照他们的宗教,这是根本不该发生的事情。
但很显然,刘旋和澄心这样的女性将领带兵,没让他们讨到任何一点好处,那位天后的威严,也绝不容许他们这些败者来冒犯!
他们有再多的话想说,都只能在这样的时局面前当好一个鹌鹑。
倒是更为知情识趣的金法敏先一步送上了朝贺之词,提前恭贺天命在武的女帝盛世即将在中原到来。
“你看,若是没有这些真正的吉兆,只有所谓的洛水石头赤胆忠心,阿娘的登基大典能迎来那样多的拥戴吗?”
太平听着姐姐的这一番说辞,只觉在外面各方小国和中原天.朝的种种往来交锋里,还藏着那样多在她所读书籍里不会提到的东西,一时之间竟是将此前对父亲身故的哀悼都给抛在了脑后。
她想了想又问道:“阿姊,我能再多问一个问题吗?”
“你说。”
“阿娘说你对新罗像在训狗,是什么意思?”
武清月立刻板起了脸:“她跟你开玩笑呢。金法敏如此知情识趣,我还要将他新写的贺文送到辽东、北地、西域、南诏等地巡展,此前种种,也不过是友好邦交的手腕而已。”
不错,就是这样。
怎么能在小妹面前诋毁她这个太子的形象呢。
在阿娘即将到来的登基大典之上,她当然是其中仅次于圣神皇帝的英明神武之人!
……
当武清月身着一身礼服跨过正殿大门的时候,武曌循声看去,就见女儿衣上的金凤游龙图腾,都被殿中须臾闪过的烛火给映照通明,正在随同她的脚步而游动。
但或许,那不过是因为这位太子的脸上有着太过生动鲜活的颜色,驱策着她的脚步中也带上了十分的雀跃,才让她那衣衫之上的装饰,都有了这样的表现。
明明此刻还远不到日头升起的时候,在武清月的举止中,却已足够让人感受到何为朝气蓬勃。
那当真是一个合格的太子模样。
当她身上还有着一份份不容辩驳的战功之时,更是让她纵然在此刻眉眼带笑,也自有一派不怒自威的表现。
而在她目光看去的方向,她的母亲又何尝不是有着愈发焕然一新的面貌。
她已无需再穿皇后的袆衣礼服,去数那其上有几l行锦鸡的图纹,以和内外命妇的吉服区分开来。
当她从此前的“有意”,变成这元月初一正式登基大典之上的“即将”成为天下之主时,在她身上的,便已自然而然地换成了天子龙袍。
她还端坐在那里,并未起身,就连发髻上也还少有装饰,刚刚挽起在顶,却已足够让人感到,这绝不是人靠衣装,而是她合该穿着这样的一身走到台前,接受世人的朝拜。
武清月朝着殿中张望了一圈,便知这绝不是她一个人所持有的想法,而是身在此地的宫人一致所想。
眼见其中的一位宫女还在走动,武清月连忙上前:“等等,那个放着我来!”
武曌随即就见,武清月二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那头,站在了那个托盘的面前。
在这托盘之上所放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天子所佩的十二旒冕,也即将被戴在这位圣神皇帝的头上。
武清月伸手接过了这个托盘,带着它和其上的冠冕一起,走到了母亲的面前。
这一幕对于武曌来说,有些说不出的眼熟。
当年她被李治册立为皇后的时候,彼时年幼的阿菟从宫女的手中接过了那花钗十二树的后冠,将它戴到了她的头上,而现在,又是她将帝王冠冕端到了她的面前。
但今日的情况,又和当年并不相同。
武清月目光期待地端着托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等着面前的母亲伸手取过了这帝王冠冕。
这十二旒冕的分量被托举在武曌一个人的手中,对照着面前的铜镜缓缓戴在了头上。
这其中当然是有所不同的。
在将登基称帝的旨意向着朝臣、向着天下宣读之前,圣神皇帝先做的,是自己为自己加冕!
……
太和礼乐恰在殿外发出了第一声奏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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