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终,妖鬼鳞,败,妖鬼丹髓,胜。”
角斗场的裁判报出胜负,观席一片哗然。
“居然败了?”
“妖鬼鳞从没有一次败绩,他怎么会败给一个那么弱的妖鬼!”
“狝狩场的管事呢!这定是假赛!”
站在琉玉身侧的朝鸢道:
“他故意输,让小姐也跟着输,要找他赔钱吗?”
观席上
() 一片喧闹叱骂声,仙家世族的贵人们褪下那层身份,此刻也不过是一些恼怒的赌徒而已,更有甚者还抄起手边的杯盏茶具朝角斗场上扔,砸在妖鬼少年单薄的背脊上。
琉玉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的侧影。
“他的确是故意输的,不过,他是为了保护他的对手输的。”
角斗场上的女子比对面的妖鬼少年更瘦小几分,那张倔强的面庞从一上场开始就带着垂死之人的死气,即便不上这个角斗场,也一副活不长了的模样。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战胜方才需要七八个修者才能摁住的妖鬼少年?
九方彰华面色如霜雪冷冽,怒火灼烧着他的胸膛,令他缓缓曲起手指刺入掌心。
是他低估了妖鬼墨麟,只是见过琉玉一面,他竟然就想要攀上她这根高枝,为此不惜用这种苦肉计来引起琉玉的注意!
狝狩场一片喧嚣。
角斗台上的妖鬼少年垂着头,胸腔收缩,大口大口地呼吸。
还没好全的鞭伤与角斗中留下的伤痕叠加,处于临界值的剧痛令他视线有些模糊,耳畔的谩骂喧闹搅成一团,在眩晕中拉长成一声尖锐鸣叫。
好一会儿,他抬起头,在模糊视野中寻找那道金裳玉簪的身影。
她不在观席。
是因为太生气,所以走了吧。
明明救了他,给了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他却恩将仇报,让从未落败的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败了一次。
她一定……
一定恨死他了……
角斗台离地八尺,妖鬼少年挪动着沉重迟缓的身躯往下走,失血过多让他的视野越发模糊,连身躯的平衡也不如往常灵敏,竟看错了楼梯的位置,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劫后余生的丹髓回过神来,正要去扶,却见那妖鬼少年已经又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
混沌的空气中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她没走远,他还可以去找她。
这一次他有不能赢的理由,但下一次,不管受多重的伤,只要他想,这狝狩场里没有妖鬼能够赢他,他会替她赢回来。
所以——
所以——
不要讨厌他。
琉玉正与管事说话,突然见众人变色,一回头,却见一个血人站在门边,她仔细分辨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是谁。
“你怎么在这里?”琉玉有些意外地眨眨眼,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带的钱不够,你先等我一下,等朝暝来了,我就能带你走了。”
鲜血顺着他的衣摆滴在名贵地毯上,妖鬼少年站在原地,如木偶般一动不动。
他听着少女嘟囔:
“看着不起眼,身价还挺贵,想买你做我的暗卫要花我三年月钱呢……”
“大小姐,这可不是买啊,这叫赁,妖鬼还是属于我们无色城的,赁期最高五年,期间若是死了,可得赔一大笔钱。”
“知道知道。”
琉玉脚步
轻盈地走向那妖鬼少年。
走近了才发现,虽然看上去消瘦单薄,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但个子却很高。
此时的琉玉还不知道,眼前的妖鬼正处于发育期,就像饮饱春雨的竹笋,先窜个头,紧接着就是体格,待过了这几年,清瘦的少年就会蜕变成健硕挺拔的成年男人。
她只是觉得,眼前的少年和她三叔捡回家的那条小黄狗有些像。
明明自己瘦瘦小小,却不甘示弱地想要护住旁人。
别说是一个朝不保夕的妖鬼,就连自诩高贵的人,也鲜少有这样的胆量和决心。
而且,他还追她追到了这里。
琉玉昂着头问:
“你想跟我走吗?”
话虽如此,但琉玉不觉得会有人拒绝她。
然而对面的妖鬼少年呼吸微凝,苍白面庞上那对幽暗湿冷的眼瞳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道:
“……我还可以打几场。”
琉玉困惑地歪歪头。
这什么意思?
是不想跟她走吗?
“不是我自吹自擂,我们阴山氏给钱还是很大方的,你跟了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他缓慢地摇头,即便是摇头时,他的视线也目不转睛地落在她脸上。
“选能打的做我的对手,我会赢。”
琉玉好一会儿才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该不会是在回答她刚才抱怨他身价贵的那句,想告诉她——
虽然贵,但他贵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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