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如林惊枝醒来时,已是巳时过半,殿外是宫婢内侍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听着有些忙碌。
孔妈妈们轻手轻脚从外头进来,见林惊枝醒了便笑着上前:“娘娘醒了。”
“今儿御膳房的厨子研制出了一种加了酸枣泥和梅子酱的糕点,娘娘可要尝尝?”
林惊枝任由孔妈妈扶着她坐起身,轻轻点了一下头:“午膳时可以端一些来。”
说到这里,林惊枝的声音微微一顿,眼中透着一抹狐疑看着孔妈妈:“昨儿夜里是发生了什么事?”
“夜里总觉不踏实。”
孔妈妈浑身一抖,想到昨夜被鲜血然后的宣政殿前白玉石阶梯,她努力克制微颤的声线:“娘娘多虑,昨夜宫中并无大事发生。”
林惊枝点头,视线却落在孔妈妈因为极度害怕而紧握,发白的手指骨节上。
她极快速掩去眼中情绪,才梳好头发,裴砚就牵着初一从外头进来。
“阿娘。”初一松开裴砚的手,朝林惊枝跑去,在离她还有三四步距离时慢慢停了下来。
他小心走上前,软软的手掌心轻轻地放在她的小腹上,葡萄一样清澈的眼睛忽闪忽闪:“阿娘今日可会难受?”
林惊枝笑着朝初一摇头,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饿不饿?”
初一诚实朝林惊枝点头。
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晨五更天前就必须起身在他住着的东宫小花园里,习武小半时辰,等用过早膳后,就要去宣政殿上朝。
他年岁虽小,但裴砚对他的教养是亲力亲为,等下朝用过午膳,午睡后他就跟着百里逢吉念书,晚上裴砚定会考他的功课。
等宫婢内侍在外间门摆好午膳,裴砚亲自夹了一筷子金桔姜丝蜜放到林惊枝桌前的小瓷碟里,林惊枝小口尝了个味儿。
初一有些紧张看着:“阿娘觉得如何。”
极酸的金桔丝又拌了些蜂蜜,有些开胃。
见林惊枝点头,初一才松了一大口气,这是他上回跟逢吉太傅出宫时私下打听来的一个方子,又由宫中厨子改良后,更为可口。
除了这道菜外,还有一道用山枣泥和山药泥混合的酸甜口糕点,林惊枝也小口小口吃了一块。
这是有孕两个多月来,她午膳用得最多的一次。
今日因为皇后娘娘午膳用得多,宫中御膳房上至掌勺的厨子,下到烧火的老嬷嬷,人人都得了赏赐,至于昨日夜里宣政殿前发生的那场屠杀没人敢多说一句,被鲜血染红的玉阶,早有内侍提着一桶桶清水冲刷干净。
十日后,寂白由云暮接进宫中。
她在两个月前得知林惊枝有身孕的消息,就得了月氏君主白玉京的命令前往燕北,奈何遇到乌依江秋日潮汛,被拦在江岸前足足小半月,寂白才带着人顺利渡江。
寂白进宫后,她和楼倚山重新探讨改良了方子。
“娘娘脉象是极好的。”寂白收了脉枕,
笑着朝林惊枝道。
林惊枝当即悄悄松了一大口气。
之前无论是宫中御医还是楼倚山给她诊脉,说的也是脉象稳定,但林惊枝想到当初怀初一时的艰难,她依旧有隐隐的不安。
当年初一能平安生产,寂白的医术占了极大部分。
在林惊枝有孕的第三个月,正是初冬时节,天穹有白雪漂亮,渐渐从雪碎变成了鹅毛大雪。
五更天不到,沈家宅院的婆子想方设法往宫中递了消息。
原因无他,沈太夫人年事已高,这五六年里接连的几次打击,她身体早就是强弩之末,如今她弥留之际,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想再见皇后一面。
传递消息的宫人战战兢兢跪在殿外,裴砚已经醒了,身上披了外衫,幢幢光影落在他凌厉侧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夫君。”睡梦中林惊枝迷迷糊糊喊了一声,已经醒了。
裴砚见天还未亮,又是下着大雪,他伸手把林惊搂在怀中轻声哄着:“无事,你再睡会。”
林惊枝纤长睫毛颤了颤,下意识往他怀里钻去,却触到他冰冷透着寒气的外衫的瞬间门,突然清醒过来。
怎么会无事,他若不是在殿外站了极久,身上也不会冷得这般厉害。
林惊枝伸手揉了揉眼睛,声音娇媚带着刚睡醒的浓浓鼻音:“外头可是有事?”
“夫君不要瞒着我。”
裴砚墨一样的眉峰微拧,眼底涌出强势,他沉默许久才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沈府太夫人不太好。”
“沈家想方设法往宫中递了消息,说想见你一面。”
林惊枝渐渐恢复清明的眼中有思索一闪而过,她往裴砚怀中缩了缩,良久长长叹了声:“初一他外祖父可去了?”
裴砚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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