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让人去唤初一起来。”
“同妾身一同出宫吧。”
“这一次,妾身该去的,无论好坏。”
林惊枝会去沈府本就在裴砚的意料之内,她性子虽倔,骨子里却是善良的。
这最后一程,就算是风雪交加,她怀着身孕,但她也一定会去相送。
一个时辰后,玄黑华贵的马车在清冷无比的沈家正门前停下,早有婆子开了府门,把帝后和太子殿下迎进去。
裴砚用厚厚的大氅,把林惊枝从头到脚裹着,身旁跟着撑着一把小伞的初一。
一行人进了沈府后,有婆子在前边带路,穿过垂花门进了院子,还未进屋就能闻见隐隐苦涩药味混着寒凉的空气,落在每一个身上。
“枝姐儿。”沈樟珩眼眶微微泛红,见被裴砚抱在怀中的林惊枝他垂在身侧掌心颤着。
初一朝沈樟珩轻声叫道:“外祖父。”
沈樟珩伸手摸了摸初一的脑袋,俯身把他抱了起来,拍去他发丝和肩膀上的雪花。
直到进屋,林惊枝才被裴砚放下,她捂在大氅里小脸通红,毕竟发丝微有些卷曲。
沈太夫人靠在大迎枕子上(),身上衣服整洁干净▆()▆『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头发也重新梳过,只是一双眼睛失了色彩浑浊空洞。
“枝姐儿来了是吗?”沈太夫人在见到林惊枝的瞬间门,眼中有亮光闪过。
她努力伸手,朝林惊枝方向招了招手:“枝姐儿。”
她枯瘦的手腕上戴着的是林惊枝还给她的那串小叶紫檀佛珠,随着她的动作佛珠晃动,上头挂着的流苏在空气中荡漾出好看的弧度。
林惊枝往前迈了一大步,在沈太夫人榻前停下。
她眼神平静看着沈太夫人,语调微涩:“我来了,祖母可有什么想对我交代。”
沈太夫人好似想伸手去拉她,可掌心却在半空中顿住,她捂着心口轻轻地喘了一口气,眼中带着一丝希冀:“枝姐儿。”
“我马上就要去了,你如今贵为皇后,陛下独宠你一人。”
“只是……”她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只是枝姐儿你能不能去寻一寻观韵的下落?”
“她没了孩子,大皇子又被流放漠北,等我一死沈家全族就要离开汴京,流放漠北。”
“所以祖母临死前能不能求求枝姐儿,寻一寻观韵的下落,若寻到她把她送去漠北,总比流落在外头强。”
林惊枝好似早就料到一样,她眼中不见任何波澜和恼怒,漆眸微眯浓密的眼睫挡去她桃花眼中真正的情绪。
“本宫知晓您心疼沈观韵,毕竟她才是您养了十七年,您心疼了十七年的姑娘。”
“这一生,要您在她与我之间门选择,您心底依旧会毫不犹豫选择她,所以本宫一开始就从未想过要原谅您。”
林惊枝握着裴砚掌心的指尖,用了极大力气才克制下眼中的嘲讽,她冷冷笑了声:“您放心。”
“本宫会替你寻到她,把她的骨灰送至漠北,了您的遗憾。”
沈太夫人骤然瞪大眼睛,她想说不是骨灰,可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中走马灯一样闪过她的一生,那些画面中沈观韵每一帧画面渐渐变得模糊,她竟然想不起沈观韵的容貌。
卯时三刻,有鸡鸣声响起。
沈太夫人长眠于沈府,小佛堂里那一尊之前被火烧过出现了蛛网一样裂纹的观音像,忽然毫无预兆碎了,碧绿的玉片映着烛光,像是人一生的终点。
林惊枝柔软掌心捂着小腹,唇色泛白。
下一瞬,她被裴砚打横抱起,快步离开沈家。
太阳出来时,林惊枝已经回到大明宫寝殿,寂白给她诊脉,楼倚山和宫中御医都在。
寂白松了口气:“只是微微有些动了胎气,娘娘这胎怀得好,胎位也正,等会子奴婢写了方子,服三日汤药便无碍了。”
等寂白离开,裴砚眼中依旧泛着戾气,他小心抱着林惊枝,声音发紧:“下回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去了。”
林惊枝垂眸,指腹从裴砚微突的喉结上划过:“夫君,没有下回了。”
“尘归尘,土归土。”
“我从未想过同沈观韵比什么,她从小由沈太夫人养大,其实有些视线,亲缘和感情其实更重于血脉。”
“沈太夫人会惦记着沈观韵,本就在我预料之内。”
裴砚吻她,唇色滚烫。
掌心紧紧箍着她的纤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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