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武十年,燕朝皇帝驾崩。
太子谢松照在群臣拥护下登基为新帝,立年仅十四的嫡子谢兰胥为太子。
同年,新帝改年号为融和,抚慰旧臣,招安逆党。
新的时代就此开启。
……
国丧一百天内,百姓不得作乐。
管得了荔乔年一个人睡书房,管不了荔夏蹲墙角看蚂蚁打架。
荔知找遍整个荔府,才在后花园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找到荔夏。
“姊姊!来得正好,你看这两只大蚂蚁打架好精彩!我给更黑更大的这只取名叫黑将军!”
荔夏一脸兴奋地冲荔知挥手,要把这场好戏分享给荔知。
荔知露出无奈的笑容,在她身边蹲下。
“太子殿下拜访父亲,现在所有人都在前院想要一睹太子风采,怎么你却在这里看两只蚂蚁打架?”
“太子有什么好看的?”荔夏撇了撇嘴,不以为意,“还没有我的黑将军好看。”
荔知看着懵懂纯真的妹妹,忍不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身后忽然传来由远到近的脚步声。
两人回过头,发现一群人乌压压地走入了后花园的廊下。荔知一眼便看见了为首的父亲和他身边的少年,用不着再想,她连忙拉起还没反应的妹妹,一齐低头向父亲和太子殿下行礼。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荔乔年语气不悦,但转头对身旁的锦衣少年说话时,一张老脸笑得如向阳花儿一般灿烂,“殿下,这便是老臣的一对双胞胎女儿。”
荔知拉着荔夏再次行了一礼。
荔夏不高兴被人打搅看黑将军,悄悄抬起眼睛偷看父亲身边的少年。
嚯,原来这家伙就是传言有其父之风的新太子。
除了是比常人好看一些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那太子似乎发现了她的偷看,迎着她的视线对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嘁!
“太子殿下,我们往前去吧。前面是老臣请江南名匠打造的园林,让老臣再为殿下介绍一二。”
荔乔年卑躬屈膝地说,谢兰胥点了点头,微笑着往前去了。
身后一群想要混个脸熟的荔家人,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你不想去看看吗?”荔知问荔夏。
荔夏重新蹲下身,捡起地上一根树枝拨弄她的黑将军。
“她们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可不想。”她毫不犹豫,“做麻雀也挺快乐的。”
“明年我们就十五岁了,”荔知说,“难道般般没有想过嫁人的事情吗?”
“不嫁,不嫁,谁愿意嫁谁去嫁。”
荔夏像拨浪鼓一样来回摇头,生怕沾上什么已婚的晦气。
“你看看大哥,新娘子过门还没半年,就已经外宿花柳,抬了几个姨娘了。”荔夏说,“再看看我们父亲……算了,我不说了,再说姊姊又得骂我口无遮
拦了。”
荔知一面忍俊不禁,一面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我们总要嫁人的。”
“那也没关系呀,我们嫁一家就好了——”
“胡说八道。”
荔知刮了刮妹妹的小鼻子。
她没有说的是心里的忧虑。虽然皇帝急病驾崩,她的入宫之路暂缓了一缓,但看父亲如今的态度,恐怕还是想送她入宫。
她要是入宫,还有谁能制住这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麒麟?
……
国丧的时候,太无聊了。
看黑将军打架也是会腻的。
新帝登基的第三十天,荔夏终于忍不住,踩着小板凳翻出了荔府的围墙。
正当她要将另一条腿也跨过来的时候,几个叛徒蜂拥到了墙下,围着板凳叫道:
“等等我!你敢一个人翻墙出去玩,不怕我向爹爹告发你!”荔香爬上小板凳,七手八脚地往墙上爬。
三个年纪幼小的弟弟妹妹在下面眼巴巴地看。
“两位姊姊,能不能也带上我?”荔惠直可怜巴巴道。
“不带不带!你娘到时候会打断我们的腿!”荔香果断摆手。
“带我们就不会,母亲才不管我们呢!带我们吧!”荔慈恩牵着哥哥荔象升的手,一脸恳求道。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反正都要挨打,自然是陪着挨打的人越多越好。
荔香和荔夏对视一眼,荔夏点头道:
“好,那你们两个可以来。”
荔慈恩和荔象升大喜过望,连忙踩着小板凳向墙上的姐姐们伸出手。
墙下的荔惠直羡慕地望着他们。
忽然,一声厉喝让他们的心跳同时骤停。
“荔夏!荔香!你们在做什么?!”
荔乔年的怒斥让荔夏惊慌踩空,身体失去平衡。
荔香的尖叫声中,荔夏意识到自己正在坠落。
她闭紧眼睛,害怕地等待着马上和地面亲密接触的疼痛,然后,预想中的冲击并没有那么疼。
荔夏在鸦雀无声中睁开双眼,看见被自己压在身下的……那谁?
荔乔年魂飞魄散跑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他身旁。
“太子殿下!殿下可有受伤?赶紧叫人去传太医——”
“中书令不必紧张,孤无碍。”谢兰胥说,“荔姑娘,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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