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夏忽然回过神来,一个鲤鱼打挺从他身上蹦开。
荔乔年也赶忙将太子从地上扶起,殷勤地为他拍打锦衣上的草叶。
“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真是丢尽了我的脸面!”荔乔年转头看向围墙上的荔香和板凳上的荔象升两兄妹,怒斥道,“还不快下来向殿下行礼!一个二个的都没规矩!”
荔乔年看到墙下的荔惠直,也是一肚子火:
“不去念书,在这里凑什么热闹!你是想气死爹爹吗?”
荔香匆匆行了
一礼,生怕再被波及,一溜烟地跑了。
荔夏狠狠地瞪着她的背影。
没义气!
碍于父亲怒火翻腾的视线,荔夏慢腾腾地向太子行了一礼。
“荔夏见过太子……多谢太子救命之恩……”
“不谢,举手之劳。”太子说。
荔夏瞥了他一眼,这人为什么冲她笑眯眯的,好像不安好意!
荔乔年也在狐疑地打量暗藏不服气的庶女和笑而不语的太子,他怎么感觉,太子对他这庶女不太一般?
刚刚也是,他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太子就接住荔夏了。
他们从前,应该没见过吧?
“请殿下移步花厅,老臣略备了粗茶,以供家常闲聊——荔夏,你也一起来。”荔乔年板着脸说道。
“啊?”荔夏垮起脸。
没事,听说太子孤傲,一定不会答应。
“也好,孤正好渴了。”谢兰胥笑道。
荔夏瞪大眼睛看着他。
说好的孤傲呢!
谢兰胥微笑着看向她:“荔姑娘,一起吧。”
这太子是不是有病!干嘛要拉她一起!
荔夏在心里骂骂咧咧,脸上却只能露出一个虚伪的微笑。
到了花厅,大哥荔晋之早已等候在内,看见跟在父亲身后的荔夏,他略有疑惑,但并未在意。
大人物们陆续入座,荔知一个小人物,自觉地选择了远离父亲和太子的位置。
“既是家常闲聊,坐近一些谈话也方便。荔姑娘,为何视孤如洪水猛兽?”太子微笑道。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就集中在了荔夏身上。
“额……我着凉了,坐门口,通风好。以免传染殿下。”荔夏傻笑道,“父亲,荔知姊姊和母亲外出至今还未回来,女儿到门口去迎接她们吧?”
荔晋之刚要让她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却忽然发现父亲正在看太子的眼色。
这是什么情况?
“荔姑娘不必多虑,孤身体康健,甚少着凉。”谢兰胥说。
等到了太子的话,荔乔年立即附和道:
“让你坐着聊聊天,你便听话坐着。你母亲认得路,不用你去接。坐近些,为父上了年纪耳朵不好,你坐那么远,说话爹爹能听见吗?”
还爹爹——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荔夏因这前所未有的父爱一阵反胃。
碍于父亲的威慑,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动屁股,转而坐到了谢兰胥的右手。
几名女婢端着蜜饯和茶水进屋,荔夏面前也摆了一盘。
“荔姑娘平日喜欢做些什么?”谢兰胥问。
荔夏拿了一颗蜜饯塞进嘴里,刚要回答谢兰胥的问题,看到父亲警告的视线,不得不将蜜饯藏到腮帮子里,正色道:
“民女平日喜欢做女红。”
“识字么?”谢兰胥意味深长,眼睛带笑。
荔夏明显感
受到他在戏弄自己,就好像他知道自己识字,但偏要这么一问似的。
她不怎么情愿地说:
“识字,但读的书不多,只读过《女戒》一类。”
这些都是父亲命令她倒背如流的标准答案。
除了家里的弟弟妹妹,谁问都是这一套。
“那荔姑娘应该不知道三花道人了。”谢兰胥用可惜的口吻道。
“三花道人?!”荔夏意识到自己过于惊动了,掩饰了一下,继续道,“他怎么了?”
“三花道人新撰写了一本异域志,孤有幸得到一本真迹。孤读后心情澎湃,可惜孤身边没有什么喜爱地理志的人,无人可以与孤探讨。”
“我——”荔夏激动不已,脱口而出,“我也喜欢!”
谢兰胥笑了,眉眼弯弯。
荔夏虽然自觉没有姊姊那样讨人喜欢,但看人她还是有几分自信。
太子那虚浮的假面,在此时透出真实的喜悦。
“当真?既然如此,下回孤再拜访,便带上那本异域志。”
“好!”
这回,荔夏答应得丝毫没有不情不愿。
太子的模样,也因为这本异域志开始变得顺眼了。
她看着看着,忽然惊讶道:
“咦,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你说呢?”谢兰胥笑眯眯道。
“我不知道……感觉有些熟悉,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荔夏冥思苦想,皱起眉头。
谢兰胥笑了笑。
“或许是在前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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