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若提及她,用亦舒形容张曼玉的话很合适:模样好,一头好头发,体格无懈可击*。
像上世纪画报上的女人。
只是没有张曼玉那样兔宝宝一样纯洁又古怪的笑。
说话声音低低的,轻轻的,没什么生动的表情。眼睛很深,宁静,像石拱桥桥洞底下那段水,泠然流动,知道存在,只是看不清模样。
“反正我觉得你俩可惜。那种志同道合,惺惺相惜的感觉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女孩多次欲言又止,最后只剩这么句话。
蒋湉薇洒脱一笑,顿了顿,摇头,“太惺惺相惜的,只能做朋友。”
她脑海中是另一幅画面——
杭敬承站在露台上抽烟打电话,陆敏过去,递给他毯子,他最后吸了一口,转身背对她吐出烟圈,随手将剩下半截烟按到桌上揿灭丢掉,接过毯子。
这两人之间倒瞧不出什么志同道合,惺惺相惜,按女孩的话来说,就是不合适。可是烟雾弥散间,他们之间,分明有种无形的缠绕相生的亲昵。
/
从公司出来,陆敏买的那家店已经爆满,店外站着一群排号的,只得放弃。杭敬承领她找了家巷子里的小馆。
这家店也很热闹,刚好空了一桌,胖胖的老板娘麻利地收拾了桌子,叫两个人点菜。菜品都不复杂,味道出人意料的好,饭后甜点赠了份鲜芋仙。
() 吃饱喝足,陆敏长长舒了一口气,揉揉小肚子。
一抬眼,对面的杭敬承撂下筷子,拿纸巾擦嘴,似笑非笑睨着她。
“好点了?”她问,收拾自己的包,从座位上起身。
杭敬承跟她身后:“我哪不好了。”
老板娘说慢走,他拖着尾音说下次再来。老板娘眉开眼笑。
陆敏说:“刚才脸色差得吓人。”
杭敬承:“我说你刚才怎么不说话。今天这事恼人,宣发那边不识好歹,投资方自作主张,一捅一个娄子,拦都拦不住。吓着你了?”
撩开厚重的门帘,走出小店,冬夜彻骨的冷扑面而来,陆敏拢了拢挎包带子,将手抄进羽绒服的兜。
“其实也不是。我还挺开心的。”她说。
“嗯?”杭敬承替她遮住门帘,叫她走出去,“我急成那样了,你高兴。敏敏,是不是有点没良心?”
顺手捏了下她的腰,可惜冬季棉服厚重,只抓到一手羽绒。
陆敏下了台阶,回头瞄他,“是个人就该遇到很难搞定的棘手事吧。你不能手眼通天顺风顺水,才能让人感觉更真实。”
普通人都会经历的喜怒哀乐,焦虑许多无助的时刻。他也有这种时刻。
今天傍晚的杭敬承,几乎用倦怠两个字就能概括。倦怠意味着心中有空隙。
有些人眼里的倦怠是因为游戏人间,滚滚红尘里来去好几遭,又天生好命,所以虽然空虚,但是什么也不缺。陆敏从前以为杭敬承也是那种人。
其实不是。
他的倦怠是奔波劳累后的倦怠,呼风唤雨的本事并非天生,而是后天一点点、一点点磨练出来。所以这种空隙里带了些不显眼的脆弱。
她有许多被他承托的时刻,所以也想试着将他托起来。
那杯热水递到他手里,他饮下,然后轻轻捺住她的后颈,用温热的唇蹭了蹭她额头的那一瞬,她好像做到了。
杭敬承视线落在她额顶碎发上,小巷子路灯低矮,她的长发泛着金色。
他黝黯漆黑的眼眸柔和下来。
陆敏四处打量着,问;“这附近.....历城一中是不是在这附近?”
杭敬承应声,“隔壁就是。去看看?”
怪不得这么眼熟。
没记得的话,旁边还有泉池和小桥亭街。
陆敏点头。
今天气预报说有雪,但是一直没见雪花,气温冷得不像话。
这地方正好跟校门口背着,得绕一大圈才能过去,陆敏本来做好心理建设,走过去,结果碰到修路,过不去,只好作罢。
旁边就是学校,隐约能瞧见几栋楼。
“算了吧。”她无奈地仰头看杭敬承。
杭敬承说:“沿这条路转两圈。你应该没怎么来过。”
这倒是。
历城一中占地面积很大,而且只有一个校门,从那边绕到这边至少需要走十分钟
。
旧城区规划没什么章法,古香古色的胡同一拐弯,就是上个世纪建设的老旧小区。
石板路变成柏油路,两侧居民楼偶尔有小店铺,两三平,挂着破旧的红底招牌。
“敏敏。”
“嗯?”
“那会儿住哪栋宿舍楼?”
杭敬承扭头看着另一侧围栏内的建筑,陆敏跟着看过去,历城一中历史悠久,宿舍楼好多年没翻新了,粉褐色的墙在夜色中不太显眼。
她随手指给他,“那栋阳台凸出来的。”
“嗯?”杭敬承回头,垂眸瞧她,皮笑肉不笑,仿佛要看透她,“你确定?”
陆敏心下微动,“就是那栋啊。”
“诓我?还是故意试探我?”
“没有啊。”
“小骗子。”
“那你说是哪栋。”
陆敏心底隐约忐忑,又在期待着什么。杭敬承噙笑,低头瞧着她的脸,“记得我住哪么。晚自习下课,拉窗帘的时候,就没见我路过,嗯?”
陆敏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两只胳膊伸直,按着衣兜布料,偏头朝另一侧看过去,果然是那个小区。
她这么一顿,杭敬承大概知道答案,低笑一声,不再逗她。
灰白色斑驳的外墙,站在冬季冷风里生锈的敞开的大铁门。
几辆汽车肆无忌惮停在那里,A字开头的车牌光明正大暴露在路灯下。
陆敏从包里拿出拍立得,对着那宿舍楼拍了张,交给杭敬承叫他捂着,然后又拍了那个小区的入口。
吱——
相纸被吐出来。
“杭敬承,我要问你件事。”陆敏抱着拍立得,停下脚步。
“突然叫名字。”杭敬承扇了扇手里的相纸,轻啧,“以为你要表白呢。”
他跟着停下来,含笑睇她。
陆敏微赧,别开脸不去看他。
“关于我的生日,一个是三月六号,一个是一月二十八,你应该知道。”
“知道。”杭敬承答得干脆。
“那你的......”她放在兜里手指无意识地绞住布料,“那你的车牌,030L6和IU28,是随机选吗?”
杭敬承说:“那倒不是。”
“从几十个号里挑出来的。”
陆敏手指骤然蜷紧。
心脏跳如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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