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的孤独,因为这个答案而感到些许宽慰。
因为他是平邑人。
“我要为了所有人……”
留在平邑的人、留在海上的人、留在他记忆的人。
为了那片荒芜的土地。
为了他的父母。
“向庇涅政府复仇。”
莲凪停下声音,屋子里安静得像一座坟场,他使劲地喘息着,将猛烈的抽泣压抑下来,说出来,心上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轻松了一些。
他身上这个大秘密被他吐露得一干二净,这可是会连累他养父母一起被庇涅除籍的事。
舒凝妙微微阖上眼,听到他若有若无的抽泣声,心想【臣服】的效果也太快了,她以后还是少用比较好。
刚刚收起杀意的同时,她就对莲凪使用了【色欲】状态,没什么可犹豫的。
【色欲】的主要作用是把她身上的一个状态转移给另一个人使用。
正面的状态一般来说都是转移给队友,没有给敌人送状态的说法。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臣服】不过是【色欲】的副作用而已。
而她把状态反过来使用,对莲凪使用,也不是不可以。
甚至不用害怕莲凪得到她身上的异能之后做什么,因为她现在手上握着的【嫉妒】状态,偷取的就是莲凪的异能。
她把【嫉妒】状态转移给莲凪,就是把『神经连接』这个异能转移给他,相当于于没转,只不过莲凪身上多了一个【臣服】的状态。
要维持【色欲】的转移,她就不能再使用【嫉妒】的状态,但她相信没有【嫉妒】也可以应付大部分场面,最近也是时候给体术训练加量了。
比起让出去一个状态的麻烦,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影响莲凪想法,收益显然更大。
首先,莲凪不死,他的话在普罗米修斯那里的可信度会更高。
舒凝妙原本设想的是依靠科尔努诺斯现在的封闭性,和她偷取的异能伪装出莲凪还活着的样子,在普罗米修斯那边制造出延后的死亡时间。
他要是活着当然更好。舒凝妙现在满脑子都是能利用他能做什么,堪比一朝中了几个亿cin彩票的穷人,想象力已经快溢出来了。
门口响起沙沙的扫地声,舒凝妙收起尚在游离中的神思,微微蹲下,轻轻叹息一声,抓住莲凪的胳膊,咔嚓一声接回了他脱臼的胳膊。
她不会治愈,莲凪腿断了,还得去一趟医务室。
舒凝妙伸出手,慢慢地扶住他的肩膀,带着他站起来:“我带你去医务室。”
莲凪仰起头,失了魂般看着她,渗出血丝的眼睛盯着她,无声摇了摇头,又不敢松开手。
他潜意识里觉得她是敌人,又因为她突如其来的温柔和体贴而感到不安。
舒凝妙恢复平常那副社交模样时的脸真的太有欺骗性了。
他明明刚被她踩断腿、用刀抵在头上威胁,她现在又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心口下意识闪现的恐惧,和不断升起的羞赧混合在一起,他低下头,鬼使神差地居然生不起什么抗拒的感觉,顿时一阵悚然。
“我从来不是什么全知者。”她说:“我的异能真的是掠夺,现在扯平了。”
舒凝妙觉得这个开场非常真诚。
虽然有状态加持,她也没有就此直接乱来。
她的目的不是用状态完全控制他——那太扯了。
先不说异能是否有这么强大的、改变人心的力量,她以后肯定还要使用【嫉妒】状态,到时候莲凪清醒了又是个隐患。
她想做的,是利用这个状态,让莲凪在混乱中相信她的话,在他的潜意识里植入“信任”这个概念。
只要他相信了她的鬼话,之后就算【臣服】状态失效也没关系。
这算什么扯平。
莲凪别过头,不轻不重地咬着唇。
“我带你去治好腿,所有事就当作没发生过。”舒凝妙慢慢道,一只手指尖轻悬在唇边:“这是我们共同的秘密。”
屋内微弱的反光照在她柔美的侧影上,剪出她纤的睫毛,和刚刚冷漠的模样大相径庭,仿佛踩断他腿的人是另一个人:“好吗?”
她又说那样的话。
莲凪心跳霎时停摆一瞬,顿时回忆起刀尖抵在他太阳穴时刺骨的寒意。
跳动得不太正常的心脏,让他头脑充血到有些发昏,舒凝妙充斥着他的思绪,心理暗示加上状态的叠加,让他一时间没办法思考其他事情,少女冷漠的脸和温和的脸混乱地叠加在一起,就像童年记忆里的那片海,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惊涛骇浪,但最后都要将他全部吞噬。
胸口微微痉挛着,有股又释然又难受的感觉。
刚刚他破罐子破摔,将过去一口气说出时,她就一直沉默着。
到现在,舒凝妙也没有对他说任何安慰的话。
她只是轻柔地扶着他,让他稳稳地站了起来,舒凝妙手腕纤细,却仿佛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那只手能轻松捏断他的胫骨,也能像母亲一样,那么坚定地支撑起他的身体。
因为她一贯的残忍和冷淡,这普通的动作,也显得如同温情的照拂。
莲凪的眼泪啪嗒一声落在沾满灰尘的衣服上。
这一刻,他居然想要相信她的话。
“知道了。”他闭上眼睛:“我以后,也不会让他们来找你的。”
靠近到如此相近的距离,那细微的香气才飘入鼻端,莲凪心尖轻颤,莫名生出些恛惶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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