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本以为她只是求他帮忙,不想竟是求到婚约上来了。
嬴衍一阵不悦,被她小指勾住的手也收了回来:“为什么?”
岑樱有些犹豫,仍是硬着头皮说道:“这件事很快就会有流言传出,这种时候,你要是退婚,不是就坐实了流言吗?这等于是杀了姮姮的…”
可若他不退婚,又压下此事,事情就算传出去也没人会相信。毕竟皇家是不可能娶一个失贞的女孩子的,只要他不退婚,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
虽然她也知道,这对他来说很不公平。可她脑子很笨,她真的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她心里一阵彷徨无助,又羞愧地低头不敢看他。嬴衍的语调也已然冷了下来:
“是,她是很可怜,可是这和你我又有什么关系?是你我造成的吗?按你的想法,你是不是还想让我娶了她?和你共事一夫?”
他心里一阵窝火。果然他就不该对这负恩寡义的女人抱有什么期待。分明一开始像个妒妇一样要求这要求那的是她,现在倒好,竟还十分大度地想把他分享给别人!她又拿他当什么。
“没有的。”岑樱赶紧道,抬首时眼里还阖着泪珠,“你是我一个人的,我怎么可能和姮姮分享你呢。我只是想求你帮帮她……”
“求求你了,不要生气了,夫君就帮帮姮姮吧。只要夫君肯答应,夫君让樱樱做什么都可以的……”
她抱着他脖子软软地撒娇哀求,知道他在生气什么,提也不敢再提。
嬴衍仍是冷着脸,面上隐有青气笼罩:“我要你做什么?你又能做什么?你有什么是可以跟我交换的吗?”
她被这话问住,认真地思考了一晌,仍是茫然。
脸上渐被红云染透,她扭捏着说:“那,可以……可以给你欺负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如他所说,她根本没有什么是可以和他交换的,满身的绫罗首饰都是他给的,除了自己。
嬴衍冷冷笑了下,屈指拭去她腮边残存的泪痕:“男女居室,人之大伦,法天象地,规阴矩阳。樱樱一定要把这种事说得如此轻佻么?难道每回你不曾快活?”
“才没有!”她梗着脖子不肯承认,脸上却红透了。被他瞪一眼,又心虚地将视线转向别处。
嬴衍捏了捏她下颌,又把人转回来:“你要求人,总也该拿些态度出来,这不是你能拿来和我交换的,另想一个吧。”
“那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了啊……”岑樱急道,“你到底要怎么才肯答应嘛……我真的不知道的。”
“我很笨,你就别卖关子了好吗?求求你了……”
女孩子抓着他袖子撒娇的模样实在可怜。嬴衍这才瞄她一眼:“其实,你要我保下薛姮,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你兄长最多还有两月就要离京,我需得知道,你会不会又趁此跑掉,可别既要我救她,届时你却跑掉,把薛姮留给我,就算是你的赔礼道歉了。”
“不会的。”岑樱赶紧道,“我不会走的,我要和夫君在一起。”
短短的一句话像一簇短暂的火焰,多少慰藉了他原本的不悦。嬴衍若无其事地抿抿唇,将即将蔓出唇角的一缕浅淡笑意抿了下去。嘴上则嫌弃说道:“去,写个凭证给我。你骗我也不是第一回了。”
岑樱怕他反悔,忙起身跑去了书案边唰唰唰写了,巴巴地把书笺交给他。
那书笺上写着“不会再跑,会永远和夫君在一起,岑樱留”的字样,嬴衍凉凉看了她一会儿,不肯接。她又情急地把书笺递进他手里,再一次保证:“是真的,樱樱真的再也不跑了,夫君就相信我这一回吧。”
“好吧。”他这才勉为其难地收下,将书笺收进袖中起身,“既如此,朕去大理寺看看案件审理得怎么样了。”
岑樱也想去,一路焦灼地跟了他到内殿的门口,被他冷厉目光一扫才缩了回去。立在帘后,痴痴目送他离开。
一直到他身影全然消失她都还未反应过来,叹口气坐回书案,百无聊赖地拿狼毫拨弄着砚中墨汁。
旋即却有些回过味来。
她怎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呢?
总有种被骗的错觉,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殿外,嬴衍捏着那纸凭据,亦是脸色铁青。
他在干什么?从前她叫他写凭证也就罢了,如今他怎么也同她玩起了如此幼稚的把戏?
又要她立字据做什么,好像他在害怕她跑掉似的。她若敢再跑一次,他定会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腿,再杀带她跑掉的人,不管是岑照还是岑治,就是如此。
——
他去了大理寺,见了封衡,开门见山地问了薛姮的情况:“人怎么样了。”
“救是救回来了。不过薛娘子很是抵触,精神状态也并不稳定,臣只怕她会再一次想不开。”封衡道。
又忍不住问:“陛下打算何时提审薛崇?”
“提审什么。”嬴衍负手在后,皱眉说道,“郑氏是诬告不是么?治她一个诬告之罪,把人关起来,其余人放了吧。”
封衡微微讶然,又很快明白。
陛下的不处置才是处置。薛家手里是有兵的,且就驻扎在城南大营。为太上皇领兵多年,势力根深蒂固。
此番对于薛家的处置太过突然,只怕稍有不慎,就会令京城陷入风雨飘摇之中。陛下得登大位不过半年,的确是不宜在此时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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