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18日凌晨,我回到云南打洛,正站在路边恍惚,一辆黑的过来问我去哪。我下意识回答随便,立马被司机半拖半拉推进车子。
路上,我只手枕着脑袋倚靠车窗。道路崎岖,眉骨被不停颤抖的玻璃窗敲打。司机几次想找我聊天解闷,都没得到回应。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车子已经偷偷溜到景洪。
早上6点多,当司机手指打表仪上的400多元,摆出一副不给钱就不让下车的姿态时,我才确信自己回到了中国。
太阳出现,带起一片红光,照得天空火辣辣。我站在景洪一条不知名道路上,发现自己无处可逃。
我害怕四爷更害怕回家,犹豫许久,决定返回昆明和坝子哥解释。
原本计划住酒店,但觉得用身份证登记不安全,只能选择窝在一间黑网吧里,白天打游戏,晚上打飞机,烟酒不离手,想从精神到肉体全面麻醉自己。
我变得脆弱,是因为发现就算回到国内,自己依旧无家可归。
这样颓废度过一个星期,直到网卡里没钱我才离开。
太久没出门,光线刺得我眼睛难受,看着过往穿梭的车辆、林立的店铺、沿街叫卖的小吃摊子,竟让我有深夜独自漫步金三角森林的错觉。
我决定去找一个女人,花姐。
花姐是昆明色情场所的一个妈妈。
我当时没有消息渠道,在不知道四爷和坝子哥具体态度的情况下很难做决定,而花姐身处欢场,消息广泛,三教九流的信息都有。这是我找她的第一个原因。
他还带了一个负责做记录的女警察,开口第一句就问我:“如果你所说的内容存在虚假信息,我们将依法把你拘留15天,希望你能明白这点。”
陈警官接着说了第二句话:“你把之前说的内容再重复一遍。”我照做了。
在我讲话的过程中,陈警官打断过几次,询问一些普通人不太关注的细节,比如四爷的具体长相、坝子哥的公司名字、在金三角运货所开的车辆、货物接头人的语言等等。
我进去以前,认为警察一定会询问我坝子哥的黑车生意、放贷规模、收贷的违法行为有哪些等问题,但是好像包括陈警官在内的警察都对这些不感兴趣,他们只是一个劲地和我核实金三角运货的事实。
等我全部交代完以后,陈警官又问我有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所说内容的真实性。
我站起身来,从**里掏出离开金三角时候拿的笔记本,上面记载了运送货物的数量、种类、时间、接头人等信息。
陈警官接过笔记本,看到里面都是用简单的数字符号记录,就问我具体的含义。
我说圆圈里一个叉表示方便面,吕字代表可乐,占字则是面巾纸等等。
陈警官又问我有没有云南境内的接头人,我说就知道两个人。
听我这么说,他就叫了一个警察进来,让我详细描述一下身高面容,那警察根据我的叙述,很快就画出人物画像,经过反复比对更正,总算确定这两个人的真实样貌。
做完这件事以后,已经到了吃饭时间,陈警官说我现在还不能走出审讯室,就让女警察去食堂打了饭菜送进来。
在等吃饭的这段时间内,陈警官没有再问话,反而和我唠起家常,问我的家庭状况、学历爱好、为什么远离家乡等等问题,我都如实回答。
“你也不容易。”陈警官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问他能不能给我一支烟抽。
当天的饭菜挺丰盛,两荤两素,女警察还特意给我带了一大碗鸡汤。
吃完以后,陈警官说这件事关系重大,可能要辛苦一下,问我介意不介意?我摇头说不介意。
接下来的七八个小时,我都在重复叙述整个过程,陈警官则一遍遍地追问细节,后来发展到我在坝子哥身边收过贷的客户姓名都要回忆。
虽然审讯过程很辛苦,但是睡觉这方面倒是没有亏待,公安局有独立的休息室,被子床单都还干净,半夜饿了还能吃碗泡面。
接连几天,我都处在高压环境中,有时负责询问的警官会故意说错一些信息,我一旦没能及时发现,他们就会在这个问题的基础上反复追问,搞得我精神特别紧张。
直到现在,我被人问同一个问题三遍以上,还是会烦躁。
终于等到笔录做得差不多,事情也交代完全以后,陈警官就拉我到走廊透透气。
他问我想要烟不?我赶紧说,想很久了。
陈警官就丢给我支烟,又拿了火机给我点上。
“你现在还不能出去。”陈警官等我把烟吸完才说道。我说自己当初进来的时候就有这个心理准备。
陈警官看着我,说已经立案,但这案子太大,他们得把我转移到看守所,这是为了破案也是为了我的人身安全,希望我能理解。
他又问我有没有想要联系的亲人朋友,他可以破例让我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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