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尹馥把花抱起来送到室友眼前,笑道,“看,这不,干干净净的。”
宿舍一楼走廊人来人往,三月初而已,大小伙儿们勾肩搭背讲着话,气哈在东北依旧寒凉的空气里,白茫茫的一片。
尹馥小心翼翼地抱着山茶花穿梭在人潮里,他本想抱着花到宿舍外边的草地晒晒,但——
“小尹吶!”坐在门口的宿管刘阿姨叫住他。
尹馥停住脚步,直起猫着的腰,心道怎么藏在人群里还是被发现了,但转过身去时,还是扬起笑容乖乖道:“刘阿姨好。”
“好啊,好啊!”刘阿姨笑得皱纹都堆在了一起,朝他招手,“快来陪我唠会儿嗑。”
深圳刚成为经济特区那会儿,刘阿姨的儿子就南下打工去了,如今快二十个年头,儿子在南方赚了钱、成了家,每年都说一定带大胖孙子回老家看雪,可去年跑媳妇家过年了,今年又跑海南旅游了,反正没回来过。
尹馥的老家那县就在深圳边上,刘阿姨总拉着他打听深圳的事儿。
想起在家乡的奶奶,尹馥总是没法儿拒绝刘阿姨的。
“哎,您等会儿。”尹馥应着,把花放在走廊的窗台上。
好在工大的宿舍是开放式走廊,山茶花放在窗台上能晒到些太阳,他也能在宿管室里瞧见。
只不过这儿头顶是晾衣服的杆子,冬天的衣裤厚,水压根儿拧不干,滴答成一片。
尹馥抬眼看了看那条正在滴水的黑色长裤,小心地将茶花左移了一寸,避开从裤脚坠下的水珠。
见他走过来,刘阿姨打趣:“怪不得是学生物的,整天抱着盆花,又整啥课题呢?”
“不是课题,是家里带来的花。”尹馥笑着解释,“上火车前奶奶塞给我的,她说,茶花开了,春天就来了。”
刘阿姨点头说好,然后又抓着他问,那深圳种不种茶花呀,深圳哪条路茶花最多呀,那些做生意的人喜不喜欢茶花呀,反正什么都能给拐到深圳上去。
尹馥一边耐心地回答着,一边时不时张望着那盆茶花。
春天虽然迟到,好在阳光是每天都按时从东方洒落的。山茶花的叶子被他养的绿油油的,在阳光下更甚了。那是顶好的山茶花,是奶奶给的,尹馥想,一定一定,要等到它开花。
刘阿姨真能唠啊,眼看太阳都要下山了,嘴还没停:“那从深圳到你老家是不是不远啊——”
“哎!”尹馥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急匆匆地跑出宿管室,“小心那花呀——”
没来得及。
那位正在收衣服的男生一个不注意,撑衣杆怼到花盆,将花盆怼了下去。
一声“啪嗒”,尹馥原地剎车,下意识闭上眼。
又一声“啊”的尖叫,尹馥愣了一瞬惊觉不妙,快步走过去,趴在窗台上往下看。
花盆不偏不倚,砸到了墙根下一对正在亲热的男女。
女生被砸了一身泥,专门为约会穿的漂亮棉服都脏了,男生则吃痛地捂着手臂,竖着眉毛往上看。
“同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衣服我赔给你,还有你手臂是不是受伤了?我陪你去校医室吧医药费我出,如果校医室看不好咱们就拦个的士到校门口市医院去!”
他一气呵成说下来不带喘气的,眼睛亮汪汪的一片真诚,那对情侣懵了几秒,似乎也不再好意思动气。
眼看男生那句“算了没事”刚要说出口,把花盆怼下去的那人套上刚收下来的裤子,歉也不道一声,扔了句“十点来108”就转身往外走。
“操,什么人啊这?!”被砸男生的眉毛又竖起来。
“同学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尹馥赶紧安慰一句,又立刻转身一把拽住那人的衣角,“喂,花虽然是我的,但你推下去也有一份责任吧!”
想着先解决砸到人这事儿,他那半句“我还没让你赔我花儿呢”憋在嘴里没处说,回想他的山茶花被砸在地上和泥一起稀巴烂的样子,他的心就跟滴了血似的,可疼可疼了。
那人比他高比他壮,只是稍稍向前了一步,就将衣服从尹馥手里扯了出来。
他回头时,乌黑的头发正好搭在乌黑的眉间,又坠进乌黑的眼里,三月的第一缕阳光洒满了整个走廊都没洒在他身上,他整个人都是阴郁深邃的。
于是有那么一个瞬间,尹馥觉得自己坠进一个漆黑的漩涡,又或是宇宙里的黑洞,明知道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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