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知道楚家两个儿子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楚南膺自己清楚得很,表面上对跟班们的调侃不为所动,还要笑骂一句“别乱说”,心里其实也犯嘀咕:
楚惟的确好看。问题是,长得再好看也是男孩子吧?
男孩子,是不能当媳妇儿的吧?
可如果是楚惟的话……
他瞥向远方。
楚惟正专心致志翻着枯燥的药材书籍,除了手指几乎一动不动。
今天换上了新衣服,细亚麻的内衬,雪白的毛茸斗篷,搭配天蓝色的丝绸领结,比兰蒂斯商业街售卖的那些价格高昂的人偶还要精致。
楚南膺的视线一寸寸掠过那白玉似的面庞,漆黑如鸦羽的长发,冷寂温润似星的双眸。
偶尔轻眨的睫毛宛若蝶翼,那样轻灵灵,若是不抓住,下一秒就会飞走。
情窦初开的男孩心里好像被啰啰草挠过,怎么都觉得痒。
要不,回家问问爸妈,能不能让楚惟以后嫁给自己?没名分也行。
爸妈那么疼爱他,他要什么都会答应的。
楚惟是楚家养大的,楚惟是为了他而活着。楚惟本来就该属于他。
这一点不会因为自己对楚惟好或者坏而改变。
嗯,一切都很合理嘛。
楚南膺的心思一点点走偏,旁边的跟班们却纷纷爬起来:“是泡泡巫师!”“泡泡巫师来啦!”“哎呀,今天会表演什么呢?”
不仅是浑小子们,风眠广场上所有的孩子都欢呼着凑上去。
楚惟被搅了清净,也静不下心继续看书了。他毕竟是个才七八岁的孩子,拥有着和所有幼崽一样的好奇心,把花瓣书签夹进看到一半的书籍中,合上书,也起身望过去。
所谓的“泡泡巫师”是最近溯夜镇新来的一伙手艺人,他们制作出一种韧性很强的泡泡水,在空中飘浮半天也不破,还可以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形状,很受孩子们欢迎。
手艺人们吹出动物、花卉、屋子、小桥,泡泡们在阳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散落在广场的各个角落。
小孩子们一个个蹦跶着用手去够,在指尖触碰到的刹那泡泡们又飘远,引得他们追逐的心思更甚。
小楚惟双手抱着书,站在人群最外面踮起脚看,总被前面的大个子挡着视线。
就算他想玩儿,也不会说出来;浑小子们霸占着最好的位置,他们不会让他参与的。
一个手艺人注意到了这个漂亮又安静的小孩子,抬抬下巴:“哎,那边的小家伙,你想变什么形状?”
此言一出,不仅孩子们、连远处的大人们目光都纷纷投过来。
他人的眼神对于楚惟来说从来不友好,男孩如芒在背,下意识攥紧书,咬了咬嘴唇:“我……”
楚南膺挤开人群走到楚惟身边,不容置疑地攥住他的手,强行把他往自己怀里带:“要不给他变个龙吧!”
他说完这句话愣了下,好像哪里不对劲。但现在更要紧的是当着众人的面嘲讽楚惟,也没再往深了想。
楚惟比他矮一个头,也瘦许多,根本挣脱不开。
哪怕心里再厌恶楚南膺的肢体接触,也不得不被兄长以这样一个难堪的姿势禁锢着。
手艺人挑了挑眉:“哦?为什么是龙?”
“因为,他可是我们大家的‘公、主’啊。”楚南膺满怀恶意地加重语气读着那个蔑称,“恶龙和公主的故事,不是很绝配吗?”
浑小子们怪叫的怪叫,吹口哨的吹口哨,为这个能让楚惟出丑的新玩法鼓起掌。
比起究竟用怎样的称呼,楚惟更抗拒的是他们那满是羞辱意味的眼神。
小孩想要后退,可楚南膺比他力气大得多,反抗无效。
大人们却不如他们那般无忧无虑,一个个脸色煞白,老人双目紧闭喃喃着“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妇人立刻捂住了幼童的耳朵。
在楚家工作的一名药剂师紧张地拉了拉楚南膺的袖子:“大少爷,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楚南膺嚣张跋扈惯了,听不得指责,甩开他的手:“有什么说不得?”
药剂师嚅嗫着:“因为,因为,您知道的,‘那位’,是溯夜镇、不、是菲亚兰的禁词……”
楚南膺如遭雷击。
他刚才光顾着想说辞挤兑楚惟,还为“公主”和“恶龙”的绝妙配对沾沾自喜,差点忘了,在溯夜镇、或者说在整个菲亚兰大陆,“公主”是假的——可“恶龙”是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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