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不需要做贤妻,但得假装是个贤妻。
黄时雨柔声细语解释:“姐姐有所不知,他身边并不缺人,只不知为何一直未曾受用,昨儿还同我商议要将她们许配人家。我不至于蠢到赶节骨眼上为他安排,岂不与他唱反调,况且我去哪儿找堪比蕊珠白露的姿色。”
多此一举,画蛇添足。
既讨人嫌还落不着好。
黄莺枝的注意力全在“许配人家”四个字上,大为震撼,“都没受用过就要配出去?”
黄时雨“嗯”了声,“我时常也琢磨不透他。”
弄不明白的事儿她就懒得推敲了,其实就算推敲也敲不出个所以然。
“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他不用,你再上赶着添人确实多余了……”黄莺枝微微点头,灵光一闪,不暇思索道,“简允璋他,莫非,他要为你守身?”
黄时雨咬了口绿豆糕,鼓着腮帮道:“姐姐,你不长进了,他有什么理由要为我守身?”
黄莺枝哑口无言,抬眼踌躇望向妹妹,好个清亮的,一汪没有涟漪的小溪。
梅娘竟是个妙人。
“你倒是个明白的,我才安逸几时竟要忘记从前的教训。”黄莺枝抿唇自嘲道,“刘通成亲前不也视我为心上人,承诺一生一世呵护我,成亲后有段时间还为我守身如玉。”
黄时雨默笑不语,眨了眨眼看着姐姐,仿佛在说我聪明着呢。
黄莺枝揉揉她脑袋。
迄今为止也只从简珣口中听过鸢娘这个心上人,还不是说抛下就抛下。
薄情着呢。
再一个,他有什么理由对一个失贞的女子动情?
到现在还用宝络防着她呢。
况且,他本就是因为仕途才娶得她。
姐妹二人便不把时间浪费在男人身上,一齐讨论清宁县的风土人情,举国最繁华的贸易码头,西域蕃商络绎不绝,黄莺枝拍着胸脯保证要挣大钱。
有了钱就能成为梅娘坚实的后盾。
天黑前黄时雨才回了宣道坊,简珣被老师留在叶府用饭,恰巧给了程氏与黄时雨谈心的空间。
婆媳二人用了晚膳,气氛融洽。
膳后她们坐在紫藤架下品着今年最新的春明梨花,比刻意窨制的茶还来得香醇。
茶具则是一套相当顺应季节的冬青釉冰裂纹,颜色仿若碧水洗过的天空,极美,配着八瓣葵形的金丝楠木茶托,光侍茶的丫鬟就有三名。
这一顿茶总花费足够底层一家五口一年的嚼用。
程氏挥了挥手,丫鬟们双手交叠身前欠身退下,退到了主子大声召唤能听见的地方即可。
这是有话要说。
黄时雨便亲自侍茶,为婆母斟上一杯。
程氏柔声问:“梅娘,阿珣待你可好?”
黄时雨温声回:“体贴温柔,阿珣非常照顾我。”
程氏沉吟道:“那你可曾想过他心底也有沉重难言的压力,关系着整个简府。”
黄时雨字斟句酌一番,“梅娘愚笨,还请您明示……”
“上个月济恩寺梨树林的劫难时不时提醒我,倘若阿珣有个好歹,咱们宣道坊简府就结束了。”程氏淡淡道。
简府是琅琊简氏的产业不是外姓女子的。
没有阿珣,天下之大再无婆媳容身之地。
不管去哪儿皆是寄人篱下。
也就琅琊简氏门风清正,没有闹出族人相残争夺家业的丑事,但前提得是简珣活着,活着才会有安国公不遗余力的维护,没有简珣的话,有一个姓简的子嗣也行。
否则,任何人都能理直气壮夺走一切。
这便是上至权贵下至百姓不惜一切也要有个儿子的缘故。
实在生不出的宁愿过继,以百年后家业拱手他人为代价,谋求活人有片瓦遮身。
子嗣之重不仅关系血脉更关系着寡母孀妇的命。
亦是时下世情。
黄时雨点了点头,婆母没有骗她。
程氏幽幽道:“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发生那种事,却也不得不给咱们留个退路,你,能理解我吗?”
“我,理解。”黄时雨抿了抿唇。
那就好。程氏非常清楚黄时雨的品性,这是个好孩子。
“你先调理着,机缘到了说不准今年就能怀上,若天意非要蹉跎,明年,你可接受阿珣纳房良妾?”
这种事哪有她接不接受的资格,黄时雨和顺道:“一切全凭娘做主。”
“你是个懂事的,我不亏待你,定然担保你做个光鲜体面的正室,谁都不能越过去。孩子将来记在你名下,自己养或是交给我,由你拿主意,不论哪一种,他此生只会认你为母。”程氏打量着黄时雨的神情,又补充了一句,“这也是阿珣的想法,他有没有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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