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别墅
抵达别墅时,已是日暮十分,别墅不大,隐匿於绿荫之中,混色红砖墙爬满了常春藤蔓,蜿蜒成一幅清幽谧静的风景。
房屋周围都被花园环绕,奼紫嫣红,花团锦簇。鲜红的丶亮黄的丶深紫的,在青葱翠绿间错落交织,热闹丰富,春意盎然。
花园一角,一座温室花房静静伫立,斜阳透过玻璃折射出绚丽光辉。里头更是梦幻多彩,除了奇花异卉,流水小景。几个精致的鎏金雕花鸟笼布置其中,有的悬於树上,有的置於花坛,各色鲜艳的雀鸟在笼中跳跃啼鸣,清脆悦耳,与潺潺水声丶枝叶摇曳的沙沙声,交织成生气勃勃的森林乐章。
与帝国宏伟的园林美学不同,整座花园华丽浪漫,意趣横生,充满丰盈的生机。
米洛却是一踏下马车,就皱起眉头,冷哼道:「这鸟吵死了,全都给我撤了。」
一位看守别墅的年迈管事上前行礼,语气恭谨而不失威严:「少爷,花园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夫人亲手布置的,公爵老爷吩咐过,一株一景都不得改动。」
米洛挑眉,金眸眯得狭长,不再多言,直接大步走进别墅。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公爵夫人的画像,挂在客厅中央最显眼的位置,端庄肃穆,彷佛静静地注视着来访者,昭示着主人的地位。
室内宽敞,虽比公爵府小上许多,但装潢精美,打理妥当, 精致家俱摆设一应俱全。
沙发与扶手椅上搭着柔软的狐皮和羚羊皮小垫。墙上挂着几张刺绣挂毯和虎皮壁挂,木质地板上,铺着一张温暖的驯鹿皮地毯。沙发一侧,一个如酒瓮大的琉璃花器,插满了孔雀羽毛,蓝绿羽眼在窗光下折射出瑰丽光晕。
展架与侧桌上陈列着琉璃瓶丶鎏金小雕像丶精雕音乐盒和金属齿轮玩具,底下垫着兔毛皮草和天鹅绒布。墙面悬挂蝴蝶与羽毛标本,色彩斑斓,在光影间宛如展翅欲飞。
整个环境奇巧精致,华丽气派不失舒适,贵气中又带着异域风情,像是一座精心布置的私密珍藏馆。
恶毒少爷可不买帐,花园不让动,就对着屋内陈设指手画脚。
「这叮叮咚咚的放着什麽东西,乱七八糟,看着就烦,通通给我收走。」
「那挂毯怎麽回事,线丝都黄了,是放几百年了?你们是想养跳蚤咬我吗?」
「这皮草太硬了,怎麽还有股味啊,臭死了,换羽绒垫来。」
仆从们面面相觑,老管事忍不住皱眉,向凯尔投去目光。凯尔却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黑眸始终落在米洛身上,带着一种纵容和洞察。
老管事叹了口气,指挥着仆从一一撤下。仆从们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一件一件包裹好,收纳进箱子里。
到了卧室,少爷更是大发雷霆,窗帘太丑,床垫太硬,沙发寝具太艳俗。挑挑拣拣,没一样看的过眼。 一阵鸡飞狗跳之後,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时间已近深夜。
凯尔伺候少爷睡下後,才来到隔壁侧室,整理自己的行李,一个心腹仆从敲门进来,风尘仆仆,身上背着个信件小包,从包里拿出一沓公文书信,恭敬的呈到凯尔桌上,又附耳低语。
「札伯特?」凯尔抬头,心下诧异,他还没去找他,老先生反倒自己先找上门了。
「是,上午少爷的队伍刚走,他就登门拜访了,得知少爷远行,就改口找公爵大人。」仆从从胸口拿出一只信封,递给凯尔。「幸好当班守卫的是我们的人,才即时拦下了。」
凯尔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精致小卡,制式化的寥寥几句,是关於音乐协会的运作和展望,竟是一张募款小卡。
原来札伯特虽享誉盛名,但毕竟年事已高,多年没有创作,已是江郎才尽,日暮西山的苍凉。此次经过乐坛瑰宝的一番炒作,日日宾客如云,派对不断。
在一堆奉承的蜜语掌声中,彷佛重回巅峰的光辉岁月,志得意满,神气十足。再看甚嚣尘上的公爵与伯府联姻传闻,他的钢琴可功不可没,愈发觉得拱手相让的有些亏了。
老先生起了心思,期望公爵府注资他所运营的音乐协会,趁热打铁拿回更多利益,也建立更深厚的关系。拿不准,还是一对新人的恩公媒人。
凯尔看着手上的募款小卡,哑然失笑,这笑却渐渐蔓延开来,笑成一种轻蔑的猖狂。
事实上,札伯特钢琴的转手,虽是保护艺术的名义,但技术层面上,凯尔是支应过一笔不小的数目,来表达公爵府的诚意,是以才能顺利的迅速运转。
帐面做得很乾净,不仅公爵没有察觉,连札伯特也收的清清白白,万无一失的保障了传奇艺术家的体面。但显然,老先生仍不知足,二次勒索,还想跳过他直接对接公爵,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艾伦,」凯尔执起小卡,黑眸闪着晦暗不明的火光,哑声低笑:「我真的很喜欢……贪得无厌的人呢。」
仆从艾伦躬身不敢接话,他知道这个主子,冷脸不是生气,笑也不是开心,尤其是在他笑的这麽疯魔的时候,多半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告诉他,公爵府有兴趣捐款。」凯尔将小卡夹在指尖,俐落一掷,射向不远的薰香铜盆,小卡慢慢烫出一个黑点,而後「丛」的一声,燃起一团火焰。凯尔勾唇:「具体数额,见面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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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隔壁米洛的房门一开,凯尔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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