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哲又慌慌张张地把保险箱打开，里边是辽竹的身份证，护照，枪，子弹夹，以及离开浦舟的必要通行卡片。
所有的东西都不在。
TBC
19:15:53
（101）
辽竹离开了。
辽竹不是一个不会离开的人。
或者说，他本来就不习惯留下，只是为了文哲，曾经选择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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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辽竹收拾自己的东西时，其实还觉得有些熟悉。以前他是没有这么多行李的，一个背包放几件干净的衣服，而后就是几本混迹于浦舟的通行证，还有他不离身的枪与子弹，外加几枚金币和少许纸票。
养他的奴隶们说，阿辽，你是浦舟的崽子。你不问为什么和我们长得不一样，因为我们只能在墙外，你能在墙里。你得走哇，等我们找到机会了，我们送你走。
于是阿辽用泥土涂抹在身上，和他们一起踩进燃烧着火焰的池水。他听着相同的擂鼓，走着一样的步伐，可水流却冲掉了油彩，让他露出外乡客的模样。
隔壁村的管叔说，阿辽，阿辽，你有个奴隶的名字，你怎么要叫这个名字。你什么时候走，你什么时候回家。
大哥哥带着阿辽走到旷野，远远的岗哨如几个小小的影。影子被晦暗的的光线打出轮廓，好似盯着他的眼睛。于是阿辽往前走着，靠近那些影子。粗粝的砂石让他感觉到疼痛，低温也让他步履维艰。
所以他转过身来，而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管叔离他咫尺天涯。他的肤色融进了背景里，他以为辽竹能拥抱墙那边的砖瓦。
南部的将士说，你是在南部的哪里，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打过什么仗，你吃哪家的粮。你为什么看起来像个奴隶，哈，我们有了个奴隶的士兵，奴隶的士兵。
辽竹握着长长的枪，听着他们的猜测和讥笑。他的鞋已经跑丢了，而他的衣服满是尘埃。他简陋得连奴隶都不如，而他的跟前摆着一碗泡着饼的粥，还有让他们有操枪胆量的酒。
他狼吞虎咽，喝完了粥又去灌酒。饥饿与寒冷让他不去多想，耳边充斥着南军粗鲁的谈笑。
他们把他抓了起来，塞进了营帐里。他们指着上边的地图，说这里要拿下，那里也要拿下，拿下了你们就能回家了。
可是辽竹没有家，这里应该是他的家，他为什么还要拿枪。可如果墙那边是他的家，他为什么又要向着村落送子弹。
而当他疲倦得在熄灭的柴火旁小憩，掮客又找到了他。他们说小子，不要打了。南部不会赢的，北部也不会。想赚钱回家，就跟我们干一票大的了。
于是他们向辽竹伸出手，把辽竹拉起来。
他们不在乎辽竹是奴隶还是士兵，不在乎他为什么组织效劳过，不在乎他想往南部去还是往北部走，他们是来结束这场战争的，这口号足以让辽竹愿意效劳。
辽竹孤身行走几十年，走过黑岩河，也走过沙岗，走到涸江的岸边，也走进南区的墙里。每个地方都住几年，再被繁芜的战乱推他往前。他的身边来来往往好多人，他们会叫他辽竹，阿辽，或者只叫他士兵，叫他小伙子。
他们认识他，又不认识他。认识他身世的一部分，参与他人生的少许戏份。然后他们不辞而别，擦肩而过。
就像他曾经问文哲的那句话，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因为辽竹是真的好奇，因为他就没有过。他只喜欢文哲一个，而那感觉如此陌生，好似要让他放下包袱扎根。
TBC
19:15:56
（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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