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败,涉及我诸姓延续。请首辅拨迷障,见前路,清君侧吧!”
贺溪龄久不言语,那面色却是沉得惊人。
有反应慢的人不解问道:“怎么杀入宫中去?宫中卫队,各家的杀手死士都派出去了,没人回来!那宋乐珩的人马再少,也有好几千,难道就凭我们自己吗?那恐怕连宫门都进不去。”
“还有一百五十人,留于芳林门,可放辽人骑兵入城。”
崔氏此言一出,堂中先是一静,接着便又炸开了。
“崔御史,你这可是要当千古罪人呐!古往今来,引外邦入中原,哪一个不是灭国之祸!何况那辽人狼子野心,和宋乐珩也有牵扯不断的恩怨,你怎知放他们入城,帮的是我们,还是宋乐珩?”
“灭国之祸,那也得有国可灭!”崔氏拔高嗓音道:“那萧氏家主杀了魏江,和宋乐珩早已摆明了势不两立!岂会去帮宋乐珩?!若她宋乐珩控制少帝,大盛迟早将亡!她谋朝篡位之心,难道还不够明显吗!不放辽人,我等必死!放辽人入城,那便有五成生机,你们想怎么选!”
吵闹的声音又消失了,众人都在思考着抉择。
崔氏朝贺溪龄磕下一头,道:“引外邦勤王,我等绝非独一例。首辅,再晚半刻,只怕芳林门也要落入宋乐珩的控制,届时我等就真成池鱼笼鸟,插翅难逃了!”
郑家主默了一默,叹息之余,也起身跪在了崔氏旁边。
贺溪龄涩声道:“连你也……”
郑氏行了礼:“兄之所虑,我知,此番若迎外邦入都城,我等脊梁骨恐要被世人戳破。可事已至此,别无选择。萧氏只求财,他们要的,我们尚且给得起。但宋乐珩要的,我等却不一定给得出。至于身后骂名,我与兄一并承担。”
众人听闻,虽心中都有惶恐担忧,但陆陆续续的,便都跪了一地。
“我等与首辅共担骂名。”
贺溪龄看着这满堂的世家之主,心底也是百般的滋味交错烧灼。他这一生从头到尾都在为大盛的世家打算。去交州请天子,不惜搭进声名去。与宋乐珩合作,也是因为知晓宋乐珩是乱世诸雄中最有可能得天下者。
天下安,世家才能在安稳之中谋权夺利。乱世里,众人都只是浮萍而已。
他这几十载人生虽重私利,却也自诩是个忠君爱国之人,却没想到,会在人间最后的几个年头中,要走到勾结外邦,以求苟活的地步。在今后百年千年的史书上,他都要背这通敌卖国之名。但是……
不这样做,洛城里的世家,就真的活不了了。他贺府上下几百人命,也都得给盛朝陪葬。
贺溪龄长长叹了口气,叹这世事无常,叹人算不如天算。
叹过了,他起身道:“走吧。诸位随我,去请一人吧。”
子时三刻。
温季礼那竹舍之外,便聚了数十世家中人。屋子里只有贺溪龄、郑家主及崔家主。贺溪龄和郑家主坐在屏风的这一侧,崔氏则站在贺溪龄的身后。屏风的另一端,那个人影仍在埋头烤糖。
已是瘦骨嶙峋的人夹出那块刚刚凝固好的糖块,轻声道:“诸位都想好了吗?要萧氏骑兵入城,替尔等攻下皇宫夺权,代价高昂,非是那几条寒门性命可比的。”
“洛城的世家,没有出不起的价钱。萧家主只要与我等合作,萧氏所需,自无不可。”崔氏因着全家下狱,一时情急,说话难免失了些分寸。
贺溪龄瞥他一眼,却也没有驳斥,只是又看向屏风后的人,道:“崔珏所言,亦是老夫之意。”
温季礼拉开桌案下的抽屉,小心把糖块放进去,仔仔细细用牛皮纸包好。把抽屉合上,他敛眸沉默了片刻,再睁开时,已现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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