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奇蹟。
富豪对苏清宴感激涕零,奉上厚礼。
这当然是苏清宴的缓兵之计,他的目标,是从这位富户身上榨取更多的钱财。
他有条不紊地控制着治疗的节奏,将发作频率从叁天一次,拉长到半个月一次,让这位富户离不开承和堂。
无独有偶,汴梁城里一家大钱庄的独子,患上了肺癆,整日咳嗽不止,眼看就要不行了。
在苏清宴的调理下,病情也得到了有效控制。
从每日咳血,到后来每五天轻咳一次,再到半个月才偶尔咳嗽。
苏清宴完全有能力将他们彻底治好,但他偏不。
他要吊着他们,一点点地释放疗效,等榨乾了他们的价值,再给予他们痊癒的希望。
如此一来,名声赚到了,金钱也到手了,何乐而不为?
活了四个多世纪,人性的善恶在他眼中早已是一场乏味的戏剧。或许,这就是永生者无法摆脱的麻木。
看着承和堂日益兴隆,他心中盘算着,有了这份家业,儿子云承的将来便可无忧无虑,也能更好地抚养即将出世的弟弟妹妹。
作为永生人,他知道自己有一天终究会离开他们。
这纔是他现在最看重的事情。
苏清宴的信条向来简单粗暴,对自己都不好,谈何对别人好?
只有自己过得富足安逸,纔有资格去谈论善意。
其馀的,在他看来,皆是虚伪的自我感动。
这天,徒弟名融兴冲冲地跑来告诉他,汴梁城里开了一家规模最大的银号,还附带一个豪华酒庄。
苏清宴起初并未在意。
直到几天后,名融从那家酒庄打来一些酒,孝敬师傅。
酒液入喉,一股无比熟悉的味道瞬间在味蕾上炸开。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这正是当年他在陈家亲自 监督酿造的美酒。
苏清宴放下酒杯,心中波澜顿起,他随着名融所说的地址,亲自过去看了一眼。
只一看,他便确认了。
陈家,竟然真的全家迁到了汴梁,彻底离开了江陵府。
苏清宴回到承和堂,径直走进内院,找到了正在院中安胎的萧和婉。
“婉儿,我记得陈家以前只在汴梁开了瓷器店和茶庄,他们的银号和酒庄,怎么也全都搬到汴梁来了?”
萧和婉正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听到他的话,奇怪地看着他。
“你不知道吗?”
苏清“宴”疑惑地摇了摇头:“我要不是今天喝了名融打来的酒,嚐出了那熟悉的味道,是真的不知道。以前我在陈家做总掌柜,陈家的酒庄和银号是除了在江陵府,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外迁的。”
看着丈夫一脸困惑的模样,萧和婉解释道:
“都搬过来有半个多月了。陈家的银号一开,整个汴梁城的富户都抢着去存钱,生意好得不得了。我还以为心儿早就告诉你了呢。”
苏清宴心里咯噔一下。
这下不好了。
怪不得陈彦心那么久都没有来找他,原来是举家都搬到了眼皮子底下。
他掩饰住内心的波澜,对萧和婉解释道:
“我这些日子,要么是待在家里,要么就是和你出去採药,再不然就是给病人看病,外头发生了什么大事,我确实没什么兴趣,也就没多关注。”
萧和婉温柔地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满是体谅。
“你以后啊,也该多出去走走看看。你看你,以前的东家都到汴梁来了,我还以为你早就去跟他们打过招呼了呢。”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以后药店的事情,我来多帮你盯着些,你别把自己搞得太累了。”
听到这话,苏清宴立刻紧张起来,急忙回道:“那可不行!你都快临盆了,你纔是最需要注意的人。你看你这肚子都这么大了,以后堂里的事情都交给我和徒弟们就行。”
他的关心让萧和婉心里暖洋洋的。
“我这不是还没到日子嘛,没事的。再说了,还有云承和这些徒弟在呢,出不了岔子。”
萧和婉拉着他的手,柔声劝道:“你还是该去拜访一下你的老东家,毕竟情分还在。说不定,他这次来,还想请你重新回去帮忙呢。”
“回去帮忙?”
苏清宴感慨万分地摇了摇头,语气却很坚定:
“好的,我是该去拜访一下。不过,让我再回去做什么总掌柜,我是不会去了。”
他看着承和堂牌匾的方向,目光深远。
“因为我现在,要把我们自己的承和堂,发扬光光大。”
说完,苏清宴便转身准备出门,打算去拜访一下陈文轩和王雨柔夫妇。
他换上了一身乾净的常服,整理了一下思绪。
此次拜访,既是礼节,也是他和王雨柔的以前关係。 王雨柔给他留下了念想,那就是他们的儿子,这份血融于水的亲情苏清宴无论如何都要前去拜访问候。
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叙旧可以,但若是想让他放弃承和堂,重回陈家做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推开承和堂的大门,迈步走向王雨柔家走去。
苏清宴刚到陈家大门口,就在这时,一辆极其奢华的马车,由远及近,不偏不倚地停在了陈家的正门口。
那马车通体由名贵的金丝楠木打造,车帘是上好的苏绣,车角悬掛的铜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更重要的是,车身上那个用赤金镶嵌的“陈”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正是陈家的马车。
苏清宴的脚步,就这么停在了门槛上。
车帘被一隻纤纤玉手缓缓掀开。
人正是王雨柔,多年不见,她的容顏依旧如当年苏清宴在陈家做僕人时那般年轻姣好。
她从马车上款款而下,一眼便瞧见了门口的苏清宴,脸上立刻浮起惊喜之色,快步走来,热络地唤道:“承闻,你怎么来了?你要来也得提前打声招呼啊。”
苏清宴连忙上前见礼,心中多少有些惭愧:“听说你们来了汴梁,我却忘了第一时间来拜访,来晚了。”
王雨柔听罢,摆手笑道:“你看你这话说的,什么来晚不来晚的。我们到汴梁也没多久,来来来,进屋坐,文轩在里头呢。”她说着便拉起苏清宴的袖子,亲热得就跟自家人一般。
苏清宴跟着她走进新买的大宅院,一入门便觉气派非凡。院中青砖铺地,砌得方正整齐,每一块都透着精緻。整座宅子的佈局设计都透着主人家的富贵气,那种金碧辉煌不是刻意摆出来的,而是骨子里就带着的贵气。
进到正厅,苏清宴一眼便瞧见了陈文轩,连忙上前恭敬地唤了声:“老爷。”
陈文轩听见这声“老爷”,先是一愣,转过头来细细打量,这才确认真是苏清宴,不禁感慨道:“承闻,你怎么来了?多年不见,你倒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般年轻。”
苏清宴瞧着陈文轩那头黑白参半的头发,心里也涌起几分感慨。岁月催人老,陈文轩虽已满头华发,但得益于他当年开的那副养生方子,精气神倒是不错。
“老爷,您的精神头还是那么好。”苏清宴笑着说。
陈文轩不由而笑:“这还得多亏你当年给我开的方子,让我这些年身子骨硬朗得很。”
两人坐下说话,你一句我一句,都在感叹时光飞逝。正说着,外头传来两个孩子的声音。
“爹,我们回来了!”
陈文轩立刻转头对着门口喊道:“康儿,如儿,快过来,看谁来了。”
苏清宴闻声望去,便见一对少年少女走进来。那对龙凤胎姐弟正是他和柳如烟的孩子。他心头一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既高兴又欣喜。
陈彦康盯着苏清宴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拍着脑袋笑道:“师父?原来是您啊!我还当是哪个精神小伙呢。”
当年苏清宴离开江陵陈家时,这对孩子才六七岁,如今都十四五了,出落得俊俏。
陈彦如也反应过来,小跑着扑到苏清宴跟前,抱住他的胳膊:“师父,您怎么一点都没老啊?我爹都老成这样了,您还跟当年一模一样。”
苏清宴伸手轻轻拍拍她的头,心里说不出的欢喜:“如儿长大了,师父看到你们,心里头高兴得很。”
陈彦康凑到跟前,眼巴巴地看着他:“师父,您都教了大哥二姐练武功,也得教教我啊。”
苏清宴哈哈一笑:“好,师父以后一定教你们。”
王雨柔在旁边看着,温声打断道:“行了行了,你们快去学堂,再耽搁下去,先生又要骂人了。”
陈彦康和陈彦如恋恋不捨地跟苏清宴告别,这才往私塾去了。
等孩子们走远,王雨柔脸上的笑意收了收,语重心长地说:“承闻,既然你也在汴梁,不如回来帮忙吧。”
陈文轩也接话道:“是啊,这些年我们换了好几个总掌柜,可哪个都比不上你。你要是回来,生意准能更上一层楼。”
苏清宴沉默片刻,还是委婉地拒绝了:“老爷,夫人,承闻心领了。只是我如今有自己的事要做,实在分身乏术。
不过当年经营的那些法子,我倒是可以跟你们说说。”他顿了顿,又道:“我如今开了个承和堂,虽说比不得陈家的產业,但也算有了自己的根基。”
陈文轩和王雨柔对视一眼,虽有些失望,却也没再勉强。苏清宴又跟他们说了些经营心得,这才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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