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秉不免想起陈莺当时塞给他这支药瓶时的嘴脸:“这些药够撑两个月。不想受苦的话,你就老老实实跟着我,两个月之后,我自会再帮你续上。”
从来只会威胁他,折磨他,打骂他……怎么可能把药方给他?!
陆秉恨陈莺恨得心肝脾肺都如淬了毒,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怨毒疯魔地恨过一个人。
怎么,陈莺把他害成这样,留张药方算什么?就能让他少恨一分么?
不可能的,陆秉恨不得杀她一百次。
一张药方轻易点燃了陆秉,那股深入骨髓的痛恨汹涌着卷土重来,他忽然无比后悔一刀把陈莺给杀了。她说得没错,就算杀了她,陆秉也难泄心头之恨,他现在就想把陈莺大卸八块,一片片把肉割下来,喂鱼,喂狗!
然而——
陈莺最后搡开他,胸口被长刀剖开的一幕历历在目。
溅起的鲜血几乎染红陆秉双目,陆秉倏然闭上眼,极力压制着心头汹涌无比的怒恨——陈莺该死,她死不足惜,这是她早该遭受的报应。
不对,比起被她残害的那些人,这算哪门子的报应。
“陆秉,”周雅人感受到他起伏不平的气息,刚要开口询问,忽然一阵极不寻常的阴风扑进门窗,猝不及防地撞上他腰间律管。
白玉坠子晃动不停,周雅人下意识低头,律管嘶嘶哑哑地哼唧起来,拉风箱似的,又像只吊着嗓子哀叫的猫。
“这股音律……”周雅人赫然抬头,“是死声。”
喑哑的死声猛地一把攥紧了他的心,狠狠震在他的命脉上,震得他神魂差点离体。
周雅人整个人飓风般卷了出去。
“圣人作乐以应天,作礼以配地。乐者可以阴阳二气,依循五行之性,效法万物以成律。”
当初在京观之时,他跟几位太行道的少年说话之际,白冤把玩过他这支骨律,并且心血来潮送了一缕阴风灌进去,音细如丝,然后问他:“我作的乐是什么声?”
阴风吹响律管,声音实在不太悦耳,真要形容的话,像一曲丧乐,很不吉利。
他如实道:“死声。”
每一次遇见白冤,她掀起的乐律都是死声。
周雅人太熟悉了,和现在音律如出一辙。
是死声。
是白冤。
不会错的,他是听风知,一定不会听错的。
周雅人心潮翻涌,顺着这缕阴寒之气奔向城西。
密州城的衙署西侧置有一块空地,经年累月,青石板的缝隙里沁着洗不净的暗红,便是官府用以斩首示众的刑场。
此刻暗红色的血迹竟然形成一条条铭文铸造的铁链,哗啦啦绷扯着拔地而起。
当周雅人踩着喑哑的死声奔赴至此,赫然见到了那个披刑戴枷、被束缚在刑场中的身影。
周雅人心神巨震:“白冤。”
真的是白冤。
刑场中的人回过头,周雅人那双盲瞳蓦地热泪盈眶,脚下卷起疾风,周雅人飞扑过去,像秘境外那道扑向白冤的风,卷着他无尽的绝望和无助,终于如愿以偿拥抱住了她。
白冤尚来不及反应,就被清风掀得衣发翻飞,一双颤抖不止的双臂比套在她身上的枷锁更加紧固。
“你……”白冤正欲启口,忽觉滚烫的湿意浸进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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