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要是去京兆府报官,不但拿不到赏,还会把命搭进去。
也不能去庄府报信讨赏。
那庄和初再无权无势,大小也是个三品官,她就这样找去,先不说能不能见着府里管事儿的,就算能见着,这么惊骇的话从她一个叫花子嘴里说出来,没凭没据,也没人能信。
别说给赏钱了,说不好,还会被押着去见裕王。
一个是权势滔天的亲王,一个是就算惨死也能躺进上好的柳州棺材风光大葬的三品大员,神仙们打个你死我活,又关她一个叫花子什么事呢?
凛风透骨,眼见着就要下雪了,还是快去另找个安稳地方过夜最要紧。
千钟转身刚一抬脚,忽见巷中窜过一道黑影。
一只花猫不知打哪儿窜出来,窸窸窣窣踏过堆在墙下的一堆杂物,在一只破罐子上猛地一蹬,破风而起,一头冲进她原打算今晚栖身的那片竹排架子下。
“咣当”一声,罐子结结实实砸在地上。
饶是巷中风声再大,这一响也足够让整条巷里的人家全都听见了。
“好像有人?”院中人惊起。
罪魁祸首缩在架子底下不出声,千钟只好强作镇定,边轻手轻脚往远退,边替它叫。
“喵嗷——喵呜——”
“哥你听!好像有……”
院里蓦地传出一声变了调的惊叫,飞快朝门扇扑来。
“有小猫咪啊!咪咪,咪咪咪咪……”
“……”
千钟差点儿绊个跟斗。
乖乖,这西北恶匪确实可怕!
第2章
清早,天寒地冻,风雪如刀。
雪是从后半夜开始下的,越下越大,万喜一早领命出宫的时候只觉得今日天时不好,行路不便,却没想过,这已是今日这桩差事上最小小不言的难处了。
差事很简单,就是奉旨传养病在家的翰林学士庄和初进宫。
按说这也没什么难的。
庄和初在皇城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饱读诗书,又没有一丁点儿酸腐气,性情温文和顺,行事总能周全体面。 W?a?n?g?址?F?a?b?u?y?e??????ǔ???e?n??????2?⑤?????o??
就像一块水头绝好的翡翠。
不发闷,也不刺眼,每每与他打交道,只觉得打心里光润透亮。
往日宫里人到他这儿办差,不管什么品阶的人,为着什么事由来,哪怕是给人添堵的糟心事儿,也没有一回办不顺坦。
今日不知怎么了,这人还是一样和气,可就是磨叽来磨叽去地不出门。
万喜软磨硬泡,千催百请,好不容易把人从府里求出来,可离着宫门还有三条街,他又让马车停住了。
“真是造孽啊……”
万喜出宫前已往内监公服下多掖了件厚夹袄,又在外头添了领绣金织锦的厚披风,一下马车,还是禁不住直打哆嗦。
“庄大人啊……庄大人?”
马车停住了,人还在车里坐着。
车里的人身披毛皮大氅,怀拥沉香手炉,半掀了车窗往外看着,目光定定落在铺天盖地的风雪里。
万喜已跑到他眼前了,人还是纹丝没动。
“您这是怎么了?”万喜踮脚把脸凑到窗口,像哭一样地僵笑着,“宫里还等着您呢,可不敢再耽搁了呀!”
车里人淡淡蹙起眉头。
他的眉生得好看,高低适度,浓淡合宜,不杂乱,也不过分齐整,这样淡淡蹙起来,让人在如此严酷的风雪中,都能不自禁地想起江南微雨里那些绕着柔柔雾气的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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